“这个要问我阿奶,我去叫阿奶来。”
“等我,一起去。”
外面院子里,米粒阿奶坐在小杌子上,撕着旧年晒干又泡发后的竹笋。霍锦成抱臂站在边上,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扯着闲篇。
霍锦成很想问下米粒阿奶有关花柔的事,却又不知如何挑起话头,简宁跟在米粒后面捧着盐罐出来,见状微眯了眼,“霍大爷,用不用我替你治下胳膊?”
“治胳膊?”霍锦成有点懵,视线在自己两只胳膊扫过,“我没受伤治什么治?”
“哦,我以为你胳膊折了。”
米粒吃吃笑起来,霍锦成这才醒悟,他恼怒地瞪眼简宁,却让简宁一个白眼翻到胸闷。
“阿奶,咱家这个盐罐子哪来的?郡主姐姐想知道,你快告诉她。”米粒蹲在她奶边上,两手抓着她奶手臂晃了晃道。
“这个呀,郡主要喜欢拿去便是。”米粒阿奶笑得一脸皱纹都舒展了,还以为简宁看上这平平无奇的罐子了。
“我看看。”霍锦成走上前,自简宁手里拿过盐罐仔细瞧了瞧,“这是紫定罐子,看,这釉色不但纯正均匀,在这旋线露胎的地方还有一层黄色很明显的线条,这个线条是紫定窑的一大特点,这是我们中原皇宫里的东西,应是太医院里拿来熬药的。”
“那就没错了,敢情他是个太监,我说呢,嗓音细细尖尖的。”米粒阿奶看眼霍锦成手中罐子,笑道:“既是你们中原之物你们便拿去好了,我老婆子留着也没大用。”
霍锦成和简宁对视一眼,俯下身问道:“老人家,你能细说下,那人生得什么模样,哪一年来过此地,又因何给了你这个罐子吗?”
“就早两年的事,我上山挖野菜,听到山洞里有人在哼哼。他让山上蛇给咬了,自己胡乱上了药,那药可不成,小腿肚子烂了好大一个洞,骨头都能瞧见,浑身还烧得滚烫。”
米粒阿奶大致描述了一下身高相貌,接着道:“花姑早年教过我们哪些草药可以治蛇毒,老婆子扯来草药,他自个又强撑着用刀把烂肉给剔了,嚼碎草药自个就给自个敷上了。”
“后来呢,他去哪了,可知道?”霍锦成追问道。
“他没同老婆子说,这我可不知道,我第二天上山去给他送吃食和草药,他竟自己打了竹鸡还给老婆子留了半只,是个狠人能人啊!腿烂成那样还能到处走,自个照着样本采了一大把草药。隔天我再去,山洞里没了人,就留下这个罐子,另还有两只竹鸡,我就都拿了回来。”
“你们可是识得他?”米粒阿奶看看他和简宁问道。
“他应该是在下的师叔。”霍锦成又摆弄下手中罐子,“我师叔既把这罐子留给你,老人家你就还是好生收着,这罐子能值些银子,你老要愿意换我拿银子和你换也成。”
“这说的哪里话?穷日子有穷日子的活法,你便是拿了银子给我们祖孙,我们又没那本事拿着它生出银子来,若吃惯了嘴往后过不得穷日子反倒不好。只管拿去,原本就非我们之物,一文不要你的,切莫再多言。”
她执意分文不取,活得十分通透,简宁和霍锦成用过饭告辞出来,两人牵着马回去初来那天的竹林等童八斤他们,霍锦成拴好马,找块地儿坐了,把玩着手里的罐子,自他告诉卫东在丹阳遇上师叔的徒弟徐大力后,卫东便嘱他打听着师叔的消息。
这人上了点年纪都念旧,师兄弟几十年未见自是格外挂念,霍锦成内心里是很想找到师叔让卫东高兴高兴。
“霍大公子,拿来我替你先收着吧,别回头不小心给碎了。”
“你我两家也算世交,你就不能像儿时那般叫我,非得这么生分不成?”
霍锦成把罐子递给她,略有些不满地瞥她眼道。
“不成!我如今是丁夫人,自是不能像儿时那般叫你,再者你未必不是霍大公子?”想起他从前对小心宁爱搭不理,简宁就忍不住冲他翻白眼。
霍锦成垂目盯着脚下,空气又诡异的安静下来,这家伙还真是很擅长制造尴尬气氛,简宁觉着无趣闪进了百草间。
“段心宁!”
“段心宁?出声啊,你是不是进去了?段心宁!”
不知过了多久,当霍锦成察觉到周遭只他一人,起身四顾,不见简宁,他沉声喊了几声,还是不见简宁回应,一时心下有些慌了,昏暗中只觉似有无数魑魅魍魉自四面八方袭来,他疑心简宁没留神被掳了去,又大声连喊几声:“段心宁!段心宁!”
两匹马也让他喊得躁动起来,不安的原地绕着圈,就在他心跌入谷底,几欲绝望之际,简宁声音响起:“吵死了,刚睡着就让你吵醒。”
下一秒,简宁出现在她之前坐着的大石上,还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你这人,也不打声招呼,害我白担心一场。”霍锦成脸黑了下来,好在月亮被遮挡,四下里一片昏黑,简宁瞧不见也懒得理会他。但想起他叫自己段心宁还是出言数落了他,“叫我丁夫人,挺大人了,这点规矩也要我教你?”
霍锦成披风一甩,自走去一旁,没有理她这话茬。
月亮渐渐升高,简宁眯眼望着夜空,正想着他们差不多该转来了,就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