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田揉揉额角,没有急于回答,随后他找处高地眯眼朝前看了看,越往北地势越平坦,并不是最佳逃离路线。从前他虽未出过远门,但天下经刘瞎子的嘴在他脑子里早形成一幅清晰的画面。
刘瞎子给他讲解兵书时曾说过,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所有的计谋对策灵与不灵皆取决于你所面对的对手。
简宁讲三国时也不止一次提到过,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
他闭目将昨夜所有的事在脑子里复盘,细细过了一遍,当他复盘到他们自山涧折返回到他和简宁最初那条道上时,他眼皮跳了下。
马蹄印和脚印自那儿开始消失,显而易见,他们经秋哥碾压过的草丛察觉到有追兵往西去了,他们必不会再往西行,一旦追兵折返极易撞上;往南,山高林密,虽易藏匿,带着妇人孩童路难行不说,沿途人多更易暴露行踪。
故而,南行不可取。
那么剩下的只能是继续往北。
按常理,他们把马车弃于山涧,诱使追兵一路向北,然后转向西行,当不会再往北行才对。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转而向西,但正因如此,若再杀个回马枪,反而是步意想不到的妙招。
复盘到此,他眼开眼时嘴角噙了抹笑,“锦成,你速带人去昨儿那山涧,去看下马车还在不在,若不在,你们即刻往北顺着官道去追赶我俩,我和娘子先行一步。”
简宁一头黑线,她才说他们必不会再去那山涧,丁有田还赞许的看过她一眼,认同她所言。这掉过腚不光打了她的脸也打了他自己的脸,这是闹哪样?
霍锦成扫眼简宁,依言带上人去了。
“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简宁在他们去后瞪着丁有田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带我进去那里先往前追去,路上我再跟你细说。”
简宁白他眼,先命秋哥找个地方藏起来,待天黑后他们如没回再让它前去找他们,随后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拉着丁有田进了百草间。
百草间的强大在于她能用意念行进,同时还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她拉着丁有田进去后一路疾行,丁有田则把思路跟她理了一遍,又提醒她道:“注意感知着,前方再有村子或集市不妨停下来。”
简宁闷闷应了声,心里有着很强的挫败感,恰好马福全发来信息,[小丫头还没消息?]
[武队。]简宁已经很久没这样称呼过马福全,[我是不是一个很不合格的特警?一点反侦查的能力都没有,感觉太失败了,我不配特警这样的称号。]
[你是我挑进特警队的,你这是在质疑过去的我吗?做为一名特警,除了拥有超强的体能之外,能在某一个领域把自己特殊的专项技能做到极致,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特警人员了。如果每个特警都无所不能还有犯罪分子的生存空间?]
[世上没了犯罪分子,特警这职业也没了存在的必要,懂吗?]
“武队说的没错。”丁有田身在百草间,自然也能看到电子屏幕,“娘子实在没必要妄自菲薄,毕竟......”他垂下眼睑,摸摸鼻子,“不是人人都是丁有田,也不是人人都做得丁有田的娘子,你该高兴才是。”
简宁微眯眼,侧目,在他面上扫了一眼,“你可真不要脸!”
话落,她撂开丁有田的手,身形一晃,出了百草间。
不想她前脚刚出来,后脚就听“怦”的一声,丁有田被百草间给弹了出来,在毫无防备下摔了个四仰八叉,看去极为狼狈。
简宁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小生能博娘子一笑,也算摔得值了。”丁有田爬起毫不在乎地拍拍身上尘土,自阿蛮被掳走简宁一直愁眉不展,她这冷不丁一笑,犹如春风拂槛一般,看得他心都亮堂了。
“幸而这四周没人,满脸褶子自称小生,叫旁人听见岂不笑掉大牙,记着你如今的身份是个老农民。”简宁白他眼,挎着装鸡蛋的篮子抬脚朝着前面小镇上走去。
“老婆子提醒得对,且等等我。”丁有田学着老丁头平常走路的样子,背着两手追了上去。
平遥镇比白沙镇小多了,房屋店铺就在官道两旁,镇子小,人就显得多,看上去还挺热闹,很多早点铺子,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断。
“先吃碗热馄饨,一会四下找找看,如果他们在此打过尖,蛮儿那小机鬼兴许会留下点印记。”丁有田偏头悄声跟简宁嘀咕道。
两人在路边馄饨铺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卖馄饨的是对老夫妻,老汉负责煮馄饨,老婆子负责招揽客人抹桌子捡碗筷这些。简宁见馄饨煮好还要得一会,便嘱丁有田看着那篮鸡蛋,问了那婆子,得知他们不是在此摆摊后面屋子是他们自家的后,又问了有无茅厕。
那婆子连声说有,给她指了地方,她穿过堂屋进了后院,后院墙角堆放有几筐木炭,她扫眼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忽一滞,随即扭头朝墙角看去。
墙角木板墙上用黑炭画有一个圈,圈内打有一把叉,这下她茅厕也不上了,摸出半块碎银子出来,扯了卖馄饨的婆子把她拉到房里。那婆子以为她是管自己要解手纸,忙道:“茅厕里有小刮片,很好使,保管你刮得干净。”
简宁让她说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