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崔明珠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分别时,她才忽地想起:“那姑娘不是叫玉行吗?看她的打扮不过是琵琶行首之类的人物,寒门乐师一流,不值得你结交……你怎么叫她王姑娘?” 薛玉霄不想把王珩的秘密随便告诉别人,敷衍了一句:“我看过宴会上乐师的名册,这人本名叫王玉行。” 崔明珠点点头,随后心思又不知道拐到哪儿去了:“我可是听说,你得了裴郎君就不再往西院其他人那里去了。怎么,难道他善妒?” 她只是开玩笑,她才不信薛玉霄会因为男人善妒而被牵绊住。 薛玉霄慢条斯理问:“你听谁说的?” 崔明珠自然道:“你家的事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吧。” 薛玉霄轻叹道:“是啊,西院里除了薛氏庇护的荫户家生子之外,还有很多别人送来的‘礼物’,说是礼物……其实是监视我打听消息的工具。” 崔明珠愣了愣:“你说那些小郎君?……这么一想也是啊,你的事总是很快就在京兆传得沸沸扬扬,要不是如此,你跟丞相家的……” 她发觉说到敏.感处,立即险险地住口,瞟了一眼薛玉霄的神情,见她没有勃然变色才放下心来。 要是放在以前,这事儿可是三娘的逆鳞,她连王家的学生故吏都觉得不顺眼,只要遇上就必然闹得不成样子。不过也是……那可是“再世卫玠”的王郎啊!不知道是怎样的才貌…… 崔明珠一边想,一边同情薛玉霄失了这么一个美郎君在身边,于是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你找个理由发卖或者打死,都是小事。” 这确实是薛三娘以前的处理方式。 薛玉霄轻轻地敲着桌面,没有回复她。 …… 从宴会回园中后,薛玉霄没有走正门,悄悄从偏门进入,没有让侍从高声行礼迎接。 主院里竹叶掩映,水池中荷叶圆圆,黄昏的霞光散落在窗棂上。 薛玉霄让院里等候的人噤声,在人群中见到几个并不脸熟的少年——印象里是西院其他公子的侍奴。她看了一眼裴饮雪身边的还剑,问:“你家公子跟谁在里面?” 还剑生得很高,身形有点瘦弱,抬手行礼作揖,回:“西院的几位公子来拜访主人。” 真是瞌睡了送枕头。 薛玉霄笑了笑,说:“裴郎君不是说,并没有人来为难他吗?” 还剑唯唯诺诺:“几位公子只是拜访而已。” 薛玉霄一进门,耳畔仿佛有五百只鸭子——男人多起来可真是太乱了,每个人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还各自都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就算没理也要争三分。 这里面并没有青竹。青竹在被抓到一次之后就学乖了,无论其他人怎么怂恿,他都没有亲自再来一次主院,哪怕他小动作频频,也只是动不动送几首情诗过来,还在薛玉霄的忍耐范围之内。 不是每个人都有青竹的自觉性的。 里面的五百只鸭子……这四五个男人,表面上是恳求裴饮雪劝主母“雨露均沾”,“给他们一条活路”,实际上一个个嘴跟刀子一样,都能把人挤兑得郁郁寡欢。 “裴侧君,您是名门之后,有家有母亲,不像我们是苦命的人,要是妻主不要我了,我可真不知道怎么活了。”说着就哭起来。 薛玉霄真不是想听墙角,但面对男人的假哭声,她真的很难提起走进去的勇气。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外头的大人送给妻主的,不过是戏子奴籍,这辈子只有这一个依靠,您不一样,裴郎君,求您劝劝妻主吧,再见不到她,我院里连口饭都没得吃了!” “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善妒的侧君,天天霸着妻主,也不过是毁了婚约来的,身子未必就干净,不像我们是妻主亲自开的苞……” 薛玉霄差点转身出去。谁开的?不是我开的啊!裴饮雪,你倒是说句话啊? 但裴饮雪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里面的人又低声附和:“妻主疼我的时候我排场比这还大呢,仗着有几分出身就不知道心疼我们这些兄弟,我就不信你那么好使,等正君过门看你又怎么样呢……” 一时间哭诉的、质疑清白语带威胁的、绵里藏针故意说难堪话的,交织在一起,薛玉霄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还剑。 还剑连忙把头低下去。 “他们天天都来?”薛玉霄问。 还剑道:“虽然不是天天都来,也相差仿佛了。” 薛玉霄心说裴饮雪耐性倒很好,他怎么一声不吭,别是自己默默生气呢吧?她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进去,身影逆着光站在竹帘外头,帘子缝隙里透过去的光碎散地映在她玄色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