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风扇有节奏地将栀子香薰的味道吹得满屋扑散,清甜温润,掺着从几扇窗户进来的南风气息。 也将属于楚若游身上的清寒冷意吹到云洄之的面前。 空气流动仿佛停滞,只有她们的空间静得让人厌恶到无奈,云洄之恨不得外面再起两场暴雨来粉饰。 但雨是不会再有的了,等到阴云散开,阳光直落大地。 烈日会巡视着曾经潮湿和晦暗的角落,让阴雨绵绵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小事小物,通通敞亮起来。 “是真的更认真,还是你以为你认真了?” 楚若游的问题犀利,她对着看似深情款款但更像矫情自恋的话免疫。 云洄之微怔,第一反应并不是被质疑、被刁难后的愤怒不满,她心平气和地顺着楚若游的思路去想,发现这个问题很关键。 她是凭着冲动说出口了,但认真的尺度又是什么呢? 这段关系开始之时,她就给一堆谎言,每天还收着楚若游的钱,这也叫认真吗? 她一时不敢言之凿凿,她知道她的笃定和勇敢,在楚若游面前都可能是稚气未脱的表现,只会惹来笑话。 她不敢再捧上自己的心意,不再把喜欢跟希冀坦然告知。 冷静下来,以散漫的态度回复:“可能都不算,可能就是想借着这么说来展示自己,骗点好感值。” 她说完自己都笑了。 这混账话说出来颇有意思,起码让她自己难受好一下,仿佛她不是在回答喜欢的人的话,而是在敲钟。 每一声都震耳欲聋,响得人五脏六腑都拧巴成一团,心烦意乱。 她又退了。 楚若游没有像往常一样装傻,她把人拦住问:“你一会这样说,一会那样说,你是什么意思?” 云洄之没有应声。 她有些后悔,会不会事情戳破了就要结束呢。 楚若游追着说了句:“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这话像说给她自己听一样。 云洄之的性格就是这样,热烈,外放,没琢磨明白就乐意表达。 “不是。” 云洄之并非没经过大脑思考,相反,在跟楚若游的关系上,她想了太多。 “只是无论我是什么意思,也都一样,不会有不同。” 她挑明了说。 她没指望楚若游回应她,所以她是不是认真,都不重要吧。 “嗯,是的。”楚若游不假思索。 她坐在沙发前,半张脸逆着光,半张脸清晰动人。 她不笑的模样总是严肃,在学生面前一定是个不好惹的老师,上她的课需要乖巧小心。 云洄之却不畏惧,她见过楚若游那么多不严肃的模样,认为那些更真实。 眼下,不过是虚张声势。 所以她坐直了身子,像在公共课上举手回答那样端正:“我不用你回应我,说出口也没什 么难。一起淋雨的那天晚上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对吧。” “⒔(格格?党文学)_⒔” 她亮着眼睛,像在夜晚看向一枚珍贵的夜明珠:“楚若游,你特别吸引人。可能很多人说过,但是我还要说,我看见你第一眼就沦陷了,我很肤浅。我以前不知道我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但现在我知道原来我喜欢的人应该是这样。” 告白听得不少,像这样拿着一双小狗般干净无辜的眼睛望着你,勇敢示爱,不留余地,又不索求的告白,第一次见。 她说完脸就红了,眼睛尤在扑闪,双手将脸捂上,含羞带怯却高高兴兴。 楚若游花了莫大的力气,才忍住过去抱住她的冲动,她捧着一份赤忱无处安放,只好放进自己心里。 她假装冷静,好像她比云洄之年长的几岁光阴里见多了这种事。 “我们这样朝夕相处,容易产生好感,以为是喜欢也很正常。你敢说,我也敢听,说了,听了,不影响好聚好散。” “对,不影响,不影响就好。”云洄之放了心,她庆幸楚若游是个成熟的女人。 “等分开,回到彼此的生活中,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份好感,只留一份浅淡的记忆模糊不清。” “这话听上去很有经验。” 云洄之打趣。 “只是从心理角度来分析。” “要是淡忘不了怎么办呢?随着分别的时间拉长,思念却越来越深,那些从前没想明白的地方全想清楚了,此前的细节一遍遍在脑海回放,于是后悔,遗憾,念念不忘,夜不能寐。那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