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呲啦”一声响。
薄厚适中的牛肉摊在烤架上时发出跳跃般的声音,有几滴油星喷溅到班珏琳面前装满茶水的玻璃杯上,很快就凝固了。
在这期间,她要了一份大碗的荞麦冷面,比起热衷于烤肉,她更倾向于先以主食来填饱肚子。
她半碗冷面吃进肚子后,贾楠楠又增加了菜单,点了一盘内脏和海螺肉,还有鸡胗同鱿鱼的拼盘。
“刚刚取车的时候,你怎么没仔细看看喷漆情况呢?”贾楠楠用筷子翻过肉片,打开了接下来的话题:“也不能因为是我的朋友,你就完全信任对方,还是要自己来确定补的车漆是否符合你预期的。”
“我觉得还可以。”班珏琳低着头喝了口冷面的浓汤,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而且那辆车也很旧了,又是二手,只能保证排量不超标,所以要是车漆喷得太新,反而会显得奇怪。”
“你说话总是这样吗?”贾楠楠笑了笑。
“怎样?”
“追求条理和逻辑。”贾楠楠说,“连普通的聊天都保持着你自己的节奏。”说到这,她问了句:“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班珏琳并没隐瞒:“金水源洗浴中心的前台。”
贾楠楠有些惊讶,“大学生做这个,屈才了吧?”
“只是我目前的一个获取收入的途径。”班珏琳说,“毕竟在县城里做我的老本行,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你的老本行是什么?”
“我家里祖传唱皮影戏。”班珏琳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颇有些骄傲,“所以,我是唱皮影戏长大的。”
贾楠楠的表情显露出惊喜之色,“你现在还唱吗?”
“当然,私下里会每天练习的。”
贾楠楠点了点头,她略微垂下眼去,睫毛很长。班珏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觉得她的外貌酷似法国造型的洋娃娃,只不过是个笑得有些悲伤的娃娃。
“如果说——”贾楠楠在这时试着问道:“我的音乐教室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才,你愿意来给学生们上课,教他们唱皮影戏吗?”
班珏琳的眼神显露出几分困惑。
贾楠楠解释道:“我自己也还在创业阶段,因为现在的盈利有限,所以没办法聘请很多优秀的讲师。可我这个人也很挑剔,对普通的讲师也没什么兴趣,但是你说你会唱皮影戏……”她的笑容显得很期待,“我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我爸就很喜欢皮影戏,在我和我弟小时候,他总会找唱得好的师傅来家里表演。”
其实,贾楠楠的话是刺激到了班珏琳最为敏感的那一根神经的,可她必须要将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愤怒压制下去,而且,还要展露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略显好奇地问一句:“那为什么不找当时为你们唱皮影戏的师傅来做讲师呢?他一定比我更专业才对。”
贾楠楠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他死了。”
班珏琳说了声真可惜。
贾楠楠却道:“也没什么可惜的,他那个人品行不端,是自作自受。”
班珏琳问:“怎么说?”
“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没意思的。”
班珏琳没再说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凉透了的烤牛肉,忽然就没了食欲。
甚至是觉得非常恶心,反胃到想吐。
夜色深沉,街道两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繁华的市中心开始了夜间的游戏。
临近11点钟的夜晚,刚刚结束加班的班柠正走在去往班珏琳家的路上。
2.
然而,在11点之前,班柠今晚的加班并不是在派出所。
她去处理了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情。
大概是5点钟的时候,同事们几乎都下了班,但是她安排朱琪去医院去看那个大学生的情况。
“他已经在医院里超过了24小时,但现在人还没醒来,因为护士没有联系过派出所,就说明他还在昏迷。”班柠当时说,“你需要去查看他目前的情况,穿便衣去。”
朱琪有些不太明白班柠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问道:“班队,你是想让我蹲点?可是,蹲谁呢?”
班柠说:“蹲到了,就知道了。”
而在安排好朱琪之后,班柠自己也换下了制服,趁着天还没黑,她要去自己的目的地。
今天的温度有些高,刚洗好的短袖晾在小区阳台上,水珠好像只“嗒”、“嗒”的滴落几下就蒸发了。其实昨晚下过了一场小雨,但却没有出现任何降温的情况,倒是街道两侧的柳树被拍打得耷拉下了枝条。
满地枯绿的树叶,被过往的脚步碾碎在石缝中,有种破碎的疏离美。
绕过居民宅的家属楼,再往后就是她熟悉的大院了。由于周遭房子都已经动迁,只剩下两户的大院显得格外冷清、衰败。
她家的那栋靠左,门锁已经上了锈。
尽管也有好心的邻居时常帮忙打理,可随着一户户接连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