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咱们在村子里的房子不好再修了,我和相公想了想,还是觉得搬去镇子上更好,虎哥儿也能去附近的书院读书。”青娘声音温和,想当年她刚嫁给完颜显峰时,他们的婚房本就是在村里许久没有人住的,让完颜显峰收拾了一番用来与她成亲,经过这些年的搁置,实在是不能住人了,可若说在村子里重新置一处宅子,孩子以后读书也很麻烦,索性搬去镇上更安稳些。 “也好,镇子上什么都有,平日里也热闹些……”张氏喃喃地开口,眼睛里却是慢慢地黯了下去。 “娘,您放心,我和相公商议过了,等我们将房子收拾好,就将您接过去,我们一起住。”青娘柔声道,她看出了母亲的不安,遂是将自己与完颜显峰的打算提前告诉了张氏。 “啥,你们……你们要把我接过去,也接到镇子上?”张氏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不太相信女儿的话。 “是啊,娘,您年岁大了,身子也不好,我们怎么能将您丢下来呢?” “可是……”张氏的声音颤抖着,面上浮起了惭愧之色,“娘之前那样对你们,那样对姑爷……” “都过去了,”青娘握住了母亲的手,“娘,我和相公这一路真的走得很难,有很多次我都觉得……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们走不下去了,但直到今天,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这一路的风雨让我们成熟了很多,也想开了很多,我和他都是一样的,我们现在心里面没有怨怼,也没有愤恨记仇,我们有的只是珍惜眼下的日子,你是我的母亲,是虎哥儿和小宝儿的外婆,现在两个孩子还这样小,我们也需要您帮我搭把手,帮我照看下两个小家伙啊。” 看着青娘的笑容,张氏的眼圈却是滚热了起来,她抬起袖子轻轻地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四丫头,你不怨娘就好,如今娘这把老骨头若是跟着你,只会给你拖累呀……” 青娘抬起手为母亲拭去了眼泪,父亲已经去世,姐妹反目,兄姐失去下落,她现在的娘家亲人唯有母亲,若是哥哥或弟弟都在家中,母亲有个依靠也就罢了,如今只有母亲一人,她又怎能忍心将母亲丢在雪河村呢? 完颜显峰回来时,就见青娘在厨房里宽慰着母亲,看见他回来,张氏似乎有些不大自在,只起身与女婿打了个招呼,便是拄着拐杖离开了厨房,说是去找两个小娃娃回来吃饭了。 “怎么了?我看岳母像是哭过。”完颜显峰一面将从城中买回来的点心放在了桌上,一面与青娘温声问道。 青娘遂是将母亲的话告诉了丈夫,完颜显峰闻言只摇了摇头,说,“你去劝劝岳母,以前的事全都过去了,那时候两国交战,大燕人在梁人眼中无异于恶魔,岳母不愿你嫁给我,不愿你留下虎哥儿也是人之常情,咱们不能怨她。” “嗯。”青娘心里柔软,只觉得完颜显峰心胸宽广,他像一座山,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守护着她,也守护着她的亲人。 “对了,我今天在城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完颜显峰在椅子上坐下,他接过青娘递过来的茶水,却也没有喝,而是放在了桌上,自己则是伸出手环住了青娘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是什么消息啊?”青娘的眼睛里浮起几分好奇之色,隐隐的也有些担心,其实在内心深处,青娘总觉得眼下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她有时候会生出一股错觉,就像是现在的好日子好到有些不真实,像是偷来的一样,她生怕会有什么变故来破坏她们如今好不容易过上的安稳日子,不管是大梁还是大燕,她都是害怕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以至于完颜显峰不得不又一次离开她和孩子。 完颜显峰望着她的眼睛,他伸出手抚上了她的面颊,低声道,“别担心,青娘,是你小侄女的消息。” “是二丫?”青娘眼睛一亮,“你找到她了吗?” 完颜显峰微微摇头,“倒也没有找到她,但打听到了她的下落,离得也不算远,就在云州城,你还记得以前的赵员外吗?” “赵员外?”青娘念着这三个字,细细的想了想,“是相公以前卖给他虎皮虎骨熊掌的那一位富家员外吗?” “你这小脑瓜记性真不错,”完颜显峰笑了,吐出了一句话来,“二丫就被卖到了他们家,在他们家当丫鬟。” 青娘没有吭声。 “怎么了?”完颜显峰见她如此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只是想,还好结束了这场战争,不然的话,老百姓的日子该有多难,”青娘的眼神黯了黯,但很快就是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她伸出胳膊搂住了丈夫的颈脖,温声道,“相公,你真的很了不起,你结束了这场百年来的战争,还给了老百姓一个太平年代。” “青娘,你男人没那么厉害,功劳应当归功于所有的将士,”完颜显峰的声音低沉,他似是想起了过去的峥嵘岁月,也想起了那些追随他多年的手下,他没有再说话,眼神中满是深敛之色。 “相公,对不起,我没有让你留在北境,而是把你……拐到了这里。”青娘小声呢喃。 “拐?”完颜显峰挑了挑眉,笑了,“你这个字倒是稀奇,我若不愿意,你能拐得了我?” 青娘也是笑了,两人依偎一会,商议好明日进城,一面将新宅里需要的东西从城里置办好,一面去赵员外家探望小侄女,看那赵家愿不愿意放人。 青娘虽然觉得娘家将小侄女卖去当丫鬟的确是心狠了些,但回头一想,若是这几年小侄女一直待在雪河村,凭着家里的光景,说不定饿也要饿死了,将她送去大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