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臻臻听着鹂儿的话,眼睛里便是浮起了几许惊讶之色,她想了想,将手里的书本放下,说,“郑将军是庶民出身,又一直在军营里,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些和他一样性情的将士,他自然不懂得女孩儿家喜欢什么。” “可也不能送那些东西啊,油腻腻的,谁吃啊?”鹂儿忍不住抱怨。 周臻臻微微笑了,“郑将军也是出自好心,让厨房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留着慢慢吃,可别浪费了。” “哦。”鹂儿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却听周臻臻又是唤住了自己。 “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往后若是郑将军再送东西过来,不管他送什么,咱们都不要收了。”周臻臻轻声开口。 鹂儿怔了怔,“为什么啊,小姐,咱们不收,会不会得罪了他?” 周臻臻轻轻摇了摇头,“郑将军是直爽的人,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来怨恨咱们,我们已经受了他很多恩惠,再不能……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再收他的东西。” “好的小姐,奴婢记下了,”鹂儿答应着,却并没有即刻就走,周臻臻见状就是笑了,温声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事儿要和我说?” “小姐,”鹂儿眉心中藏着忧愁,她望着周臻臻的眼睛,低声道,“您是要为老将军守孝三年吗?” “嗯,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为他尽到该尽的孝道。”周臻臻想起父亲,鼻尖仍是酸涩的难受。 “小姐,您别怪奴婢多嘴,您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再过三年,您的年岁……”鹂儿说到这只焦急起来,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周臻臻面前,“小姐,您不要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您没有兄弟可以依靠,又在这样远的地方,您以后该怎么办呢?” “鹂儿,”周臻臻扶起了婢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因着爹爹的军功,我总是避免不了要嫁人的,但现在我只是个最寻常不过的小百姓,我和娘手里还有些积蓄,虽然不多,但省着点花是够的,又何必非要嫁人,去过生儿育女那样琐碎的日子?” 鹂儿听了挣扎着的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小姐,您当真这样想?” “嗯,我当真这样想,能像现在这样陪在娘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若要嫁人,娘就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日子了。”周臻臻说完,脑海中闪过一道英挺坚毅的身影,她的眼睛中划过一丝涩然,但很快就是摇了摇头,将那一道身影从脑海中挥去了。 鹂儿有些伤感,但还是说了句,“我都听小姐的,总之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陪在小姐身边的。” 周臻臻十分欣慰,上前握住了鹂儿的手,“鹂儿,多谢你了。” 军营中。 李毅成苦着一张脸进了帐子,主位上的郑逢时正在听着属下汇报着军中的事务,待看见他进来后,郑逢时与属下摆了摆手,言了句,“你们两个先出去,就按我刚才说的做。” “是,将军。”待两个属下离开了帐子,李毅成上前走到了郑逢时面前,压低了声道,“将军,您今天让小的送去的东西,周小姐都没有收啊!” “没有收?”郑逢时念着这三个字,皱起了眉,“为什么?你送的啥东西?” “就是按您吩咐的,送了些吃的用的,可周小姐那婢女将咱们送的东西全都退出来的,还说,说让您以后别再送东西过去。” 郑逢时脸色一沉,对着李毅成喝骂道,“没用的东西!定是你送的东西不和人家心意,就让你办这点事都办不好,给老子滚蛋!” “将军,您这话可冤枉死我了,”李毅成焦急起来,似乎还欲为自己辩驳一二,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传令兵速速进屋,将一封信呈在了郑逢时面前,“将军,三殿下有密信传来。” 郑逢时闻言,脸色微微收敛了些,伸出手让传令兵将密信送在了自己手上,待将信上的内容看完后,郑逢时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有说什么,只将手里的信纸揉了揉,对着烛光点燃。 “将军,可是殿下在信上说什么了?”见郑逢时神色有异,李毅成有些不放心地开口。 这李毅成也是郑逢时的心腹,郑逢时并没有瞒着他,只低声道了句,“殿下说,他带了一个人回来,有这个人在,也许大燕的将士再不会和咱们打仗了。” “这个人是谁啊?”李毅成听得一脸茫然,在郑逢时面前蹲了下来,“他这么有能耐?” “人家还真就有这个能耐,”郑逢时的脸色晦暗不明,低低的开口,“我说这阵子那些大燕崽子怎么这么听话,也不进攻也不折腾了,原来……他们是在等他。” 语毕,见李毅成仍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郑逢时火从心起,对着他骂道,“看什么看,你还能从我脸上看出个媳妇出来?” 李毅成嘿嘿笑了笑,挠了挠脑袋,灰溜溜地从郑逢时的帐子退了出去,只留下了郑逢时一人。 郑逢时想要将自己的精神凝聚在北境的局势上,可那思绪却好像不受他控制似的,没多一会儿又是想到了周臻臻身上,他叹了口气,只摩挲着下巴,心里却是暗暗想着,也不知道青娘这次跟没跟过来,要是跟着来可就好了,她和周臻臻能说得上话,还能帮着他美言几句。 郑逢时还记得当初青娘在军营时,他发了高烧,青娘在他身边照顾,他瞧着青娘一颗心也曾“砰砰”跳过,待后来见青娘对她那丈夫一往情深后,他这念头也就退了,此时想起来,郑逢时觉得自己当初对青娘生出那点心思主要还是因为军营里没女人,他看着谁都心动。 但周臻臻……那是真的和天上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