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哭闹声引来了不少的街坊。 有好事者上前打听,杨氏见有人上前,不免更是来劲儿,嚷嚷得越发厉害了:“我儿子才刚死,儿媳妇就守不住了,把我一个老婆子丢在家不闻不问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得了吧,就你平日里那样欺负杏儿娘俩,这么说谁信呐!”有人看不过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出来。 “谁,谁在背后嚼舌根?”杨氏虽然已年逾五十,但耳力仍是极好,听见那嘀咕声登时不乐意了,很快就将那说话的婶子给给扒拉了出来,两人当场对骂起来。 见自家婆婆闹得太过厉害,杏儿眼圈通红,与青娘说,“青娘,对不住,若不成,我就跟着她回去吧,不然她这么闹下去,会搅得你不得安生的……” 见杏儿要带着孩子离开,青娘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杏儿,你等下。”青娘想了想,回铺子打了满满一瓶香油来。 “你别闹了,这个给你。”青娘按捺着心里的不适,将那瓶香油递在了杨氏面前。 杨氏果真停止了谩骂,看着那香油,杨氏抬了抬眼,一把将那瓶香油攥进了怀里。 “等杏儿挣了银子,也会给你家用的,你别再来管着她。”青娘又是开口,晓得对杨氏这种人,也只有允她好处才能安抚住她。 杨氏睨了青娘一眼,又睨了儿媳与妞儿一眼,终是“哼”了一声,撂下了一句,“明儿早点回来给我洗衣裳!” 杨氏语毕,又是和方才那婶子互相骂了两句,才咕哝着回了家。 看热闹的街坊们也是三三两两地回去了。 青娘赶忙关上了大门,回眸就见杏儿母女都是惨兮兮的一张脸,青娘瞧着不忍,劝道,“杏儿,别跟她一般计较,等咱们挣了银子,就什么都好说了。” 杏儿也晓得眼下没法子,只有挣了钱腰板硬了,她才能带着女儿脱离那个家庭。 “对不住,青娘,你一心帮着我,还让你破费,”杏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自己为自己打气,“等挣了银子,我就带着妞儿搬出来住,让妞儿也去私塾读书,青娘,我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不远,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上回进城的时候,还看见有人在家里做了糕饼之类拿去城里卖,咱们也可以试试。” 听着青娘的话,杏儿眼中的惨淡之色微微褪去了些,她刚要说话,就听青娘又是说了句,“只不过咱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怕是会比较辛苦。” “日子都苦成这样了,挣钱还能比日子还苦?”杏儿倒是坦然了,对着青娘笑了。 见杏儿能想通,青娘也是舒了口气,两人安顿好孩子,一道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青娘,你快去歇会,你身子不好,这些活我来做。” 晚上,两人煮好了两锅鸡蛋,见青娘又是和面做起了饼,杏儿连忙走了过来,让青娘去一旁歇息。 “不用,我能做得来,你一会帮我生火就成。”青娘温声道,“咱们这鸡蛋是咸口的,我以前用饼夹着吃过,可香,咱们再做些饼,和鸡蛋一起卖,说不准儿能多个进项。” “哎,青娘,以前还看不出来,你这点子可不少哩。”杏儿也是笑了,听着青娘的话去炉膛中生了火。 将面擀好,青娘实在累得很了,余下的活儿则是交给了杏儿,杏儿手脚麻利,将一张张饼子下锅摊熟,见青娘坐在一旁发呆,杏儿唤了两声青娘才听见,杏儿想了想,说:“青娘,你是不是想你家相公了?” 青娘脸庞微热,倒也没有含糊,直接点了点头承认了,“嗯,他走了好几天了,我心里真的挺惦记的。不知道他在那儿怎么样,过得习不习惯?城里人会不会难为他?” “不会的,”杏儿一面摊着饼,一面与青娘说道,“你当家的有能耐,当日要不是他救了我,妞儿这孩子还不晓得多可怜。” 杏儿说完向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是接着说道,“其实,我连妞儿爹长什么样都忘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听见他没了的消息,倒也不怎么难过,就想着怎么把孩子带大,也顾不着难受了。” 青娘听着杏儿的话,同情之余倒更是牵挂起裴显峰了,她下定了决心,道,“杏儿,明儿我们一起去城里好吗?” 杏儿一惊,原本两人是打算让杏儿一人背着鸡蛋和饼子进城的。 “你这身子能受得了吗?”杏儿忍不住担心。 “能,今天齐大娘来换针线的时候说过,明天齐二哥要去城里送货,咱们送他几个鸡蛋,可以请他带咱们一程。” 清晨。 杏儿本打算把妞儿送回家的,无奈一听要跟着奶奶,妞儿登时哭了起来,青娘只得将孩子托付给了相熟的街坊,两人将鸡蛋与饼子用篮子装好,向着城里赶去。 如青娘所想那般,给了齐家二郎四个鸡蛋,齐家二郎果真是十分乐意,让青娘和杏儿上了车。 进城后日头还早。 别了齐家二郎,杏儿拎着篮子与青娘道,“青娘,咱们现在就去找你当家的吗?” “不,咱们先去戏园子,看能不能将这些鸡蛋和饼子卖了。”青娘记着戏园子开戏的日子,两人一路打听,还算顺利地找到了戏园子。 青娘瞧着戏园子外熙熙攘攘的,眼睛登时就亮了,两人找了个地方支起小摊,青娘掰开一个鸡蛋,将蛋黄露在外头,见有人走过来,青娘压住羞涩,连忙道,“大娘你瞧瞧,这鸡蛋都是自己家里煮的,又新鲜又干净的。” “给我拿两个。”那妇人开口。 “哎,”青娘和杏儿都很高兴,连忙拿了两个鸡蛋递在了那大娘手里,仍是按着三文钱一个的价格。 “青娘,这城里人都好有钱啊,又看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