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一半一半”,指的是既有故意说的成分,也有其他原因所在;后面的“一半一半”,指的是可能性,有一半的可能,陆玄寂所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这位老人。 老人仰面大笑:“年轻人,有气魄。” 傅红雪看着他肿胀发脓的脖子,别过脸去。 姜姜把手中的油纸包随手一递,放到了傅红雪手中。 “那前辈可以说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人沉吟半晌,再开口时,那嘶哑的声音里便充斥着无尽的痛苦:“是他们!是他们设出来的毒计!都是他们害了我!他们害了我!” “我也害了他们!害了他们!” 老人忽然惨叫起来,像是那一天的火又烧到了他身上,他感觉自己的皮肤火辣辣地痛,好痛!他忍不住要在地上打滚。 “前辈!”他们惊呼道,站了起来。 “不要过来!出去!走!快逃!逃!!!” 老人整个人痉挛起来,叫声惨烈得不像人声。 傅红雪忽然将柴火踢散,灭掉了。 满室黑暗笼罩。 老人的声音却逐渐低了下来。 又是好半晌,他苦涩地笑道:“是我轻信了别人,滥杀了无辜。是我,是我,都是我!黄泥巷下埋着的枯骨和鲜血,也有我造的孽啊!” 他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 厉鬼一样的哭叫在黑暗中回荡,无边悔恨,无边凄凉。 老人蜷缩着,咚咚地以头嗑地。 姜姜知道,一个人背负了二十年的秘密,肯定会很难受,很需要发泄。 可是这二十年的仇恨也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怕老人把自己的支柱掏空了。 姜姜忍不住伸手拉住他,入手的肌肤凹凸不平,像是融化的蜡油随意凝固起来一样,还有些黏腻的,浆糊一样的东西粘在手上。 姜姜悚栗起来,可她还是开口道:“前辈,莫要在这最后的关头轻易糟践自己,难道您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不是希望终有一天,有人能够将这血债揭露,让您能够自己亲眼瞧着吗?” 老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呼哧哧地喘着大气。 对,他之所以苟延残存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够有这么一天吗? 他现在还不能死。 现在还不能。 见他确实平静了,少女才松开手来。 可手下的黏腻却挽留了她一阵。 姜姜不敢去看自己的手。 她害怕自己看见什么。 少女把手背到身后去了。 白徵筠收到白芝韵提醒,用水湿了帕子,从背后递到姜姜手里去。 傅红雪沉默看着。 许久,老人才再次开口:“我年轻的时候,成名极早,虽说不喜浮名,生怕浮名遮了眼,却还是忍不住自喜。” 姜姜道:“受到夸耀而欢喜,本就是人之常情。” 老人苦笑:“是我着相了。是我错认为,自己心性还是不够坚韧,非要做一个不露声色的人。我错了,错了,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