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的?”,我的声音虚弱无力,问向面前战战兢兢的苏眉。
她貌似对我很畏惧,偷瞄了我一眼,又垂下头:“我们来了伦敦以后,我给她找了个学校,可她...一直很不开心...”
我没有出声,我当然知道苏月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她是一个恋爱脑到无可救药的小姑娘,面对我当日无情的欺凌,她怎么可能不深受打击。
“时间长了,她的性格渐渐变得暴躁,动不动就跟我吵架...到后来,甚至很少回家来了...”
“从去年开始,我发现她跟一些老外青年走的很近,经常去酒吧,开始是醉酒...再后来,就...”
“那些东西在这边很泛滥,年轻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我管过她,把她锁在过家里,可是她像疯了一样在家里砸东西,我把她送去过戒毒所,可是她在那里面...尝试过自杀...”
我的心猛的一缩,一股从骨髓里涌出来的痛楚霎时间让我浑身发麻。
苏月...酗酒、吸毒、自杀...
这样的词汇,怎么会与她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的?!
跟苏月的一幕一幕,像走马观花一样在我眼前浮现,令我完全没有听到苏眉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我的脑海里,出现了第一次见到苏月的样子,那时候她才13岁,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对我甜甜的微笑;
她在我入狱的时候,风雨无阻的每隔一周都来探视,若无其事的就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样陪着我聊天;
在我出狱以后,她看到我浑身的刀疤,抱着我失声痛哭,说姐夫你在里面受苦了;
她把我紧紧的挤在沙发里,小心翼翼的对我表白,说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好喜欢好喜欢我,问我,说能不能让她,代替姐姐爱我...
这一幕一幕,就像一部旧电影的重播回放,霎时间让我泪流满面,我第一次觉得,手腕上她送的这块手表,是那么沉重。
苏眉同样是泪眼婆娑,她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懊悔,好久,她才颤抖着声音:“聂哲,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劝她,她只会听你的...”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无论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求你,救救月月...”
我看向苏眉,这个我曾经深爱,又亲手把我推向深渊的女人,她现在的目光里尽是惶恐不安,也许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命运终于在此刻,将反噬的血盆巨口向她张开,终于吞噬了她一直在用一切守护着的苏月。
“你放心,苏月,我一定会管...”
“聂哲,对不起,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苏眉的呢喃,像是说给她自己,又像是在为曾经的所作所为,向老天爷忏悔。
......
苏月呻吟了一声,扶着头,从昏睡中醒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我一直坐在她的床边,从未离开。
她睁开眼,有短暂的失神,片刻后终于看清床边凳子上的我,她在一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我已经练习了千百遍,在她醒来时,要以一种怎样温和的笑容面对她,但我看到她惊惧眼眸的那一瞬间,就自己破防了。
那是一种打心底里的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苏月的脸上顷刻间变幻,有惊讶、有畏惧,有怨恨,形成一股难以言说的距离。
在这一刻,我知道,曾经的苏月再也回不来了。
“月月,你...还好吗...”,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变成一句可笑的问候。
“你...你怎么来了,我姐呢?!”,她的声音颤抖,透着恐惧。
我尽量把语气放的温和,掩饰着内心的愧疚:“她很好,在隔壁休息...”
她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只留下一双眼睛,充满警惕的望着我。
“月月...你...愿意和姐姐回国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虚的很,当年是我冷酷无情的将她和苏眉赶出了国,甚至说出了如果一周之内不出国,就把她们姐妹俩卖去最贱的窑子当婊子的话,可现在,我又满怀愧疚的期待她能答应,离开这片令她堕落的异国他乡。
苏月的眼眸瞬间涌起一大片的水雾,一种令人心颤的委屈心酸爬上她的面颊,她陡然间暴怒着坐起,泪珠如雨般洒落,对着我哭喊:“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多想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我强逼她远离我身边,只是为了能保护她,让她能快快乐乐的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我不能,我是华夏的判官,我是一个随时准备跟光明会玉石俱焚的待死之人,我没有给能她幸福的余地。
苏眉显然是听到了苏月的哭喊,她穿着睡衣,冲进房间,苏月扑进她的怀里,姐妹两人就在我面前相拥着失声痛哭。
房间里的气氛像驱离不散的厄运,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