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苏月在打些什么小算盘,她将我带来这里,消除刀疤是其一,想让我救苏眉,一定是其二。
但是她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乱了手脚。
她满脸是泪,我搀扶她起身的时候,她犟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起来,坐在我身边。
苏眉就坐在我们对面十来米外的长椅上,她的视线方向正对着我和苏月,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姐夫,我知道这要求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是...”,苏月唯唯诺诺,小声的向我哭诉。
我有些心烦意乱,掏出烟又点了一根。
苏月小心翼翼的看向我,一脸的委屈。
要我救苏眉?我他妈是圣人吗?!我能把她送到这里来,已经是仁至义尽,甚至不落井下石,狠踩她两脚,我都已经感觉对不起我的父母了,现在还要我亲自参与治疗她?!
苏月当然能看出我的不愉,她没有放弃,只是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拉着我的衣袖不说话。
我当然能理解苏月跟苏眉的姐妹情深,实际上,苏眉委屈自己,强忍着扭曲的心理做聂国盛的情人那么多年,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想保护苏月。
对于苏月来说,苏眉无疑是圣母一般的存在,是真正为了她,而燃烧了自己的人。
可我怎么过得了自己这一关,如果我救治苏眉,又怎么对得起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我心烦意乱,看着身边楚楚可怜的苏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当然不是圣人,实际上,我的内心阴暗狂躁,我经历过太多血淋淋的不平之事,现在我的处理方式,就是以更残暴的手段复施于人。
在内心的深处,我不愿原谅苏眉,无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哪怕她只是苏胜和苏北山操纵的一颗棋子,但她毕竟实实在在的伤害了我。
我忽然间感觉胸口狂躁又起,心头杀念横生。
苏胜!苏北山!!
大概是我眉头锁的太紧,大概是我拳头握的太重,我身边一直悄悄打量我神色的苏月莫名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满脸惊惧的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姐夫...”,她小心翼翼的轻声喊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放松了眉头,我沉吟了片刻,对苏月一本正经的说:“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但是我要告诉你,苏家另外那几个,我不会放过,谁求情都没用!”
苏月低着头,委委屈屈的轻声说,姐夫,我早就说过,我的亲人只有你和姐姐了...
我揉揉她的头,把她揽入怀中,我抱着苏月,但眼神却充满了迷茫,落在不远处的苏眉身上。
......
我驾着车送苏月回学校,她大概也清楚,触到了我的底线,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对我陪着笑。
我看她那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见我不再板着脸,一秒钟就借坡下驴,再下一秒,就黏黏糊糊的跟我撒娇耍赖了。
苏月很聪明,她哄着我在疗养院办理了祛疤疗程,每周一次,共计要一个半月的时间,那在这么长时间里,她就有一万种方法让我亲眼看见苏眉现在有多可怜。
可我不再是以前的聂哲了,甚至,我不再是离开滨海,前往滚弄之前的聂哲了。
我在滚弄经历的事情太过于黑暗,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变得心理扭曲,反正在我看来,你苏眉千万别说自己可怜,因为真正的可怜,我敢打赌你做梦都想象不到。
陆婷的遭遇太过于凄惨,这让我甚至都刻意回避,不去追查陈琳是否还活着。
我已经拼尽了全力,如果陈琳还活着,是被解救的300多人其中一个,那就谢天谢地,如果她已经遭遇了不幸,那我也不想亲耳听到那个消息。
这次回来,在三监狱的时候,我阴恻恻的问老段,说上次送过来的那个鸭子现在怎么样,老段笑嘻嘻的说吃得好睡得好,好像还胖了点。
我连那货叫什么都快忘了,听老段这么一说,我脸上没了笑容,沉默了一会,说老段,我在监狱里挨的刀子,换他挨一次,应该说得过去吧?
老段意味深长的对我笑了笑,说聂哲,你现在,终于有那么点意思了...
我没说什么,就是跟他相视一笑,我知道那个鸭子活不久了。
因为判官点名要他的命。
现在的我,是手持生死簿的判官,不是慈悲的菩萨,苏月却要我救救苏眉,这让我心烦意乱,对苏家剩余三人,陡然间杀念横生。
如果说苏眉尚有可以体谅的遭遇,那苏胜、苏北山和柳琴,就绝没有半点可以脱罪的可能。
他们是我身上一系列悲剧的始作俑者,先是禽兽不如的把自己的女儿献宝给聂国盛,然后是阴险的让我做了背锅侠,最后是丧尽天良的将我构陷入狱,逼死我的父母,在监狱里还要指派刀手,置我于死地。
我出狱以后让他们多活了这么久,已经很不应该了。
现在就是时候,该送这千古奇葩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