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七是背对着营帐门口坐下,听见有不同的脚步声走进营帐,估摸着来人不止一人。
还没等她转身查看,坐在她对面的十九,倏地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道,“世子。”
陆七七转身便看见身着铠甲,腰间挎着一把青钢剑,站在距离她三米处的宋宴清。
只见宋宴清解开领口前的细绳,有眼力见的暗一,便上前一步卸下他身上玄色的披风。
宋宴清挑了挑眉,“你们弄来这么多棉花作甚?”
陆七七解释道,“这些棉花搓成棉球,方便用来浸湿酒精,给伤兵消毒疗伤,也能节省一些酒精。”
宋宴清走到饭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一口就将温热的茶水喝得一干二净。
陆七七看着她喝过茶的杯子,此刻正握在宋宴清手心,方才她本想开口提醒,不曾想宋宴清可能八百年没喝过水,以至于让她话到嘴边都来不及开口。
算了,未免大家都尴尬,陆七七便不打算提醒了。
她是不打算提醒了,可十九却看得一清二楚。
十九震惊过后,一脸不可置信道,“世子,您用的杯子,康乐乡主方才喝过。”
宋宴清,“......”
陆七七,“......”
一瞬间,陆七七仿佛看到眼前,有一群草泥马奔驰而过。
她心道:我可谢谢您了。
两个当事人一言不发,营帐内散发着一种叫尴尬的气氛。
在暗一对十九使了无数个眼神后,终于被十九看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陆七七在这尴尬的气氛下,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在棉球也已经搓得差不多,够她用一阵子了。
剩下的棉花,就交给十九来搓好了。
她道,“十九,我先把这些棉球拿走,剩下的棉花就拜托你了。”
说罢,她便手脚麻利地将棉球下的黑布收起,像捆行军包一般将其打包好,扛上肩头便出了营帐。
十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陆七七就像是一阵风,迅速吹走了,只留下晃动的帐帘。
宋宴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暗一,甚至发现他家世子爷,居然耳尖有点泛红。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千年铁树也会对女人感兴趣了?
还没等暗一将这惊天秘密消化完,帐外便传来任太医的嚷嚷声。
声音自远处传来,喊出的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大帐里的三人,无一不将这动静听在耳里。
宋宴清放下茶杯,用余光看向暗一,吩咐道,“出去看看。”
“是!”
暗一领命,快步走出营帐。
十九也没有闲着,快速将书案上的棉花收拾好,以免有要事相商,需要用到书案。
陆七七的营帐与大帐相邻,任太医的喊声自然没能绕过她。
她刚放下棉球,听见帐外的喊声,便忙不迭地往帐外赶,想知道到底何事让任太医如此慌张。
只是她的脚步有些慢,待她跑出营帐,看到的便是任远跟在任太医身后跑的背影。
好家伙,看来这事不小,竟然逼得任太医跑得比任远这个小伙儿还快。
事情与伤兵营有关,陆七七便做不到坐以待毙,毕竟她想要快点回到田心村,除了将鞑靼人赶回老巢,还得靠伤兵营呢。
故而,她只能将方才的那一丁点尴尬抛之脑后,再次奔向宋宴清的大帐。
陆七七掀开营帐,眨巴了两下眼睛,在宋宴清点头让她进帐后,便麻溜地走了进去。
只见宋宴清坐在圈椅上,翻看着一本账簿,仅仅翻看两页,便蹙紧了眉心。
片刻后,他合上账簿,看向任太医道,“说说你清点药材的情况。”
“哎,”任太医用袖子擦了擦,方才一路跑来出的汗。
他回想起方才之事道,“今日一早老夫便与犬子清点药材,账簿上的药材全部都有数。
只是没想到,这些药材里面竟然有一半都是竹叶!
药材用竹叶替代,老夫在伤兵营多年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竟然半数都是树叶!
听闻此事,陆七七既惊讶又愤怒。
惊讶的是,朝廷派送的药材,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惊讶过后,便是满腔的愤怒涌上心头,前方将士冲锋陷阵,只有丧尽天良的东西,才会用竹叶充当药材送到边城伤兵营里!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如同陆七七一样的想法。
十九听闻任太医的话,嘴里嘟囔道,“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上一次的粮草不也塞了稻壳吗?”
原本在任太医说完话后,大帐里便落针可闻,故而十九的话,便一字不落的传进陆七七的耳朵里。
这让她倏然抬眸看向宋宴清,想听听他有什么解决办法,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