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眼眶,嗓音带了颤意。
宁姝是最要强的,她永远穿着一袭如火般娇艳张狂的裙子,抬着高高地头颅,天生上挑的眼尾更是勾着满身华贵傲气。
可自昨日落水后她便动不动眼红。
此刻别说是裴玉宴,宁枝都上前抱住了自家小妹。
小妹不是平日里那般坚强打不倒的人,她也这般脆弱,怕自己就那么死了。
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如今却是叫她胆战心惊。
宁姝这番说辞加上她此刻颤抖微红的眼角才能解释她昨日突然变脸不但打了花月容耳光,且将人罚跪两个时辰的举动。
裴玉宴听后目光闪着心疼,知道此事不简单,她微微眯眼,想到了花月容……
宁姝从主院儿出来,阿笙等在一旁跟上,见她脚下步子转了,竟是往北苑去。
那儿住着的是花月容。
床榻上,花月容虚弱靠着身后引枕,手里拿了卷书认真看着。
屋子里隐隐有药味儿,竟是养的这般娇气?
宁姝记得她刚刚入府时不过八岁,冬日凛冽的风卷着寒霜裹挟而来,满天鹅毛飞雪中她蜷缩着将要冻僵的身板儿缩在角落里。
走的近了方瞧见她唇瓣起了一层死皮,伸出的双手满是
冻疮皲裂,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是自己对着她伸出手,让她跟自己回家。
可最终呢?
那么多年相伴在侧的真心,一朝回首竟是喂了狗!说不寒心是假的,可如今看到花月容,宁姝只感谢老天爷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这才初秋的天气,北苑这间屋子里竟烧着银丝炭的炉子,从外头走进来乍然觉得置身盛夏。
花月容听到了动静,本以为是贴身伺候的怜儿,见半天没声才抬头,这一看,身子一抖手里的书就砸下来了。
“阿……阿姐?”她如小鹿般眼睛惊恐睁大,掀了身上锦衾便要下榻行礼。
本就是做个样子没真要这样。
等着那人开口阻止,可谁知宁姝双手抱胸,就那么歪头盯着自己,漂亮夺目的眼中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表情。
花月容双膝疼得厉害,偏生没法子再重新坐回去。
她硬着头皮行了礼,屈膝时骨头缝里钻心的疼起来。
“阿姐身子大抵还未好全,怎的就过来了。该是容儿去看你。”
瞧瞧,如此大度善解人意,好似将自己赏她的耳光和罚跪一夜全忘了。
若非先知,看到过这副嘴脸,宁姝怕是都要感动的当场落泪。
她没说话,
反倒是在花月容屋子里转了一圈儿,随即将目光放到了她梳妆台前的匣子里。
那匣子半开,里头珠光宝玉几乎要放不下,最上头一支缀着莲花瓣的簪子安安静静躺着。
宁姝心头微动,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上一世裴临渊揽着花月容腰肢出现在后院儿时的场景。
彼时,花月容便头戴这支莲花簪,还说那是她和裴临渊的定情信物。
莲花簪配莲花香包。
真正是情深似海,他们竟那么早就勾搭到了一起,又或者说,花月容本就是裴临渊的人……
便是刚跪下片刻她脑门上已经渗了层层冷汗。
昨日跪的狠了,膝盖早已伤了,如今再跪下去,便是一盏茶的功夫都要命!
见宁姝目光落到了莲花簪上,花月容心中咯噔一跳。
第五章
莫不是宁姝知道她与殿下之间有情?
不会不会!
殿下那般谨慎之人,大业未成,怎么会让自己和他之间的情败露?
“你起来吧。”
宁姝咬了咬牙,勉强咽下胸腔怒火,转身,眸中神色已然平静,“后日入宫,月娘可要养好身子。”
一听这话,花月容先是怔愣,随即泪眼朦胧。
入宫伴读是多大的殊荣?
哪怕她身
份低贱,可殊荣加身,还能时不时与殿下见上一面,已然足矣。
花月容心中这般想着,踉跄起身后,竟十分感伤的抽泣起来:“阿姐,蓉儿知道你对我香包丢失一事还有怀疑。但容儿可以发誓,若真有加害阿姐之心,愿遭天打雷劈之刑!”
“是吗?”宁姝低眸,嘴角牵起一丝嘲讽地笑,她漫不经心道:“信你了。”
“真的!”花月容破涕为笑。
宁姝对她向来好,想必昨日之事都是误会,只要自己继续伴她身侧,她还会和从前一样。
她如是想着,宁姝眸光却寸寸沉下。
伤她欺她之人,诛!
自此之后,以己之身,护亲人安康!
——
从北苑回来后,宁姝便一头扎进自己房中开始细细梳理起脑海中的思绪。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碧波湖落水之事发生之后,裴临渊计谋得逞,开始下一步棋,他让提前安排好的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