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赵宁双当着里正的面落他的面子,他有点下不来台。
以为祈年是在向着他说话,便开口说道:“老四是不对,但是赵宁双也太目中无人了,都说家和万事兴,有她在,安子跟我们老宅永远隔着一层。”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谁知道是不是她勾搭老四,才让老四做出这种事情……”
祁阳瞪大眼睛,他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赵宁双才是受害者,他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忍不住想替赵宁双说句话。
“赵叔,按照律法,四哥的行为要去坐牢的。”
朝廷有这么一条规定,但是一般犯了这一条罪名的男子很少去坐牢,主要是受害的女人不敢吭声,怕被指指点点,也怕被婆家嫌弃。
虽然跟赵宁双接触不多,但是他认为赵宁双是个能豁得出去的,便婉转提醒她。
赵宁双眼睛一亮,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爷,您要是硬往我身上泼脏水,那咱们就去官府解决。”
赵山眉毛一竖,厉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是看在安子的面子上才没跟她动真格的,要是把他逼急了……
祈年不赞同的看了赵宁双一眼,心道年轻人不知道深浅,赵山既然能当上村长,他是讲理的人吗?
在官府的治理下,还有很多不讲理的制度连他也没办法插手。
就比如吃绝户这个习俗,那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规矩,朝廷又没有明令禁止,他只能从中说和,也不能强制干预。
“都是一家人,别闹得这么难看。”
祈年示意双方冷静一下。
“哪儿有后辈去官府状告长辈的,真有这种情况,得先挨板子。”
朝廷有律法,妻子状告丈夫,儿女状告父母长辈都要先挨板子再受理。要是碰上不喜欢离经叛道违反秩序的县太爷,几板子就把人打死了。
能告赢的人很少。
他这个里正也不好当啊,得让双方都满意才成。
他问赵山。
“老哥,今天的事儿是老四不讲理,他没跟老哥你说清楚,都是误会。不过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帮你琢磨琢磨。”
赵山冷静下来,看着赵四喜,松了口气,里正的面子他得给。
“让他们赔付老四医药费十两银子,这件事情就既往不咎。”
好家伙,一开口就要十两银子?
怎么不去抢!
祈年又问赵宁双。
“你觉得呢?”
赵宁双干脆道:“赵四喜的毛病跟我没有关系,我凭什么赔付医药费?他们还去我家闹了一场,我还想要一个道歉呢!”
总不能任由老宅的人去家里闹吧,三天两头来一场,她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赵山气道:“老四的毛病以后说不准不能生了,你要是承诺给他养老送终,这话就当我没说。”
赵宁双笑道:“我给狗养老送终也不给他养老,凭什么啊!”
眼看着双方又要吵起来,祈年急忙挡在两人中间。
“老哥,不如咱们就把证人请来,要是真跟人家没关系咱也不能讹人家。”
赵山心里其实也知道赵宁双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们家吃亏了,他心里就不得劲儿。请证人来不过是让他脸上更难看。
于是他退让一步。
“给五两银子,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赵宁双一文钱都不打算给,不仅不打算给,还要让赵四喜当着全村人的面去给她道歉呢!
“安子,你在外面那么多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你来说。”
祈年把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玄宸身上。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老宅跟赵老大家的矛盾闹了多少年了。
李玄宸开口说道:“钱我们可以给,但是我要老宅一个承诺。”
“啥承诺?”
赵宁双不赞同的看着他,老宅这群人就是吸血鬼,给了一次钱,以后肯定会想办法再出幺蛾子,有一就有二。
李玄宸示意她稍安勿躁。
“从此之后,我们两家彻底断绝关系,立字为证!”
赵老大闹了一场,只是把大房分出来了,老宅还能用孝道压制他们,彻底断绝关系就不一样了,双方签字画押,立了字据,到官府备案,他们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赵山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老大是他的儿子,却要跟他分家,带着妻儿分出去另过。
赵一安是他的孙子,却要跟他断绝关系,从此之后彻底断绝往来。
他就这么招他们厌恶吗?
他不想答应,谁知道李氏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把钱拿来,我们现在就画押!我就当没生过你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他要闹,你也要闹!日子干脆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