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饱挖得很认真,小手小脸都脏兮兮了,她也不在乎,只鼓着小脸蛋儿,一本正经地劳作着。
等两人挖了三十多株婆婆丁后,又依靠溪水,将它们洗了个干净,这才往马车的方向走。
一路上,饱饱都很沉默。
钱偷儿以为她还没缓过劲儿来,心里虽然不耐,但还是劝了句:“小胖子,你不用怕他,他害谁都不会害你,最起码最近几个月不会。”
等到了琼州,小胖子才会变得危险。
说起来他也有点奇怪,琼州远离京城,无论怎么看,都算不上什么富裕的地界儿,怎么一到琼州,孩子就值钱了呢?
真是想不通。
“嗯!”
饱饱听出来钱偷儿是在劝自己,很乖地点点头:“饱饱明白了,谢谢叔叔!”
说完,她又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巴。
一直过了好半晌,饱饱才埋着小脑袋,小声地嘟囔起来:“……叔叔,饱饱是饱饱,为什么不能叫饱饱呀。”
而且饱饱说话可利索了。
才不笨呢!
钱偷儿愣了一下,挠挠头,道:“我看你顶多三岁,爱叫啥就叫啥呗,不过等你长大了,你就得叫‘我’了。”
饱饱想了想,才憋出一个字来:“我?”
“我我?”
小家伙眼睛一亮,小手指向了自己,激动道:“我我呀!”
“不是我我。”
钱偷儿很无语,但还只能纠正她:“是我,一个字的我,听懂没?”
饱饱思考了一会儿,不说话了。
两人很快就上了马车。
钱偷儿本着“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头,一进马车,就碾碎了蒲公英叶子,捣成了汁儿,递给了饱饱。
饱饱感激得不行,拱着小手手,不停地道谢。
然后她接过绿色的汁水,一勺一勺地往萧允懿的嘴巴里喂。
蒲公英味苦、微涩,寻常人蘸酱吃,还算可口,要是碾成了汁儿,往肚子里咽,那就不太美味了。
萧允懿的眉头微微蹙着,说什么都不往下咽。
可把饱饱急坏了。
你不咽,病就不会好,可难受可难受了!
饱饱攥紧了小拳头,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一把捏住萧允懿的下巴,将人的嘴巴捏开,然后拿着个小碗,往萧允懿的嘴里倒苦味的蒲公英水。
硬生生地将萧允懿灌醒了。
他还没睁眼,便猜到可能是有人投毒,可仔细感受一下,竟发现这个“投毒者”个子小小的,小手儿也没有骨头。
顶多三岁。
萧允懿:“……”
他强压下心底的不适,这才将这苦涩涩的绿水生生地咽了下去,艰涩出声:“……十七,这是什么?”
看着像药,又不是药。
“哥哥!”
饱饱见萧允懿醒了,好悬没激动得哭出来,一头扎进萧允懿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萧允懿的腰身,呜咽了起来。
萧允懿的心像针扎了一样难受,一边安抚地拍着饱饱的小后背,一边轻声道:“十七受苦了。”
多惭愧。
自己都十一岁了,还需要十七这个小家伙照顾。
他心中轻叹,不再开口。
因着萧允懿是在饱饱“喂药”的过程中,才清醒了过来,小家伙深觉蒲公英水一定有用,接下来的两天,她一有时间,就要挖上几株,将其碾碎成汁后,再递给萧允懿喝。
别说,这几碗蒲公英水下肚,萧允懿的身体竟然好了不少,只是脸色有点绿。
不过没关系。
想来太子哥哥再喝几天蒲公英,腿伤也会痊愈叭!
饱饱自信地想。
“哥哥,喝!”
小家伙捧着个小碗,眼神期待地看着萧允懿,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萧允懿:“……”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钱偷儿也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道:“小胖子,你不是总嚷嚷着饿吗,这碗汤你喝了吧,左右你哥的病也好了。”
说完,他又探着头,朝外看了一眼,嘀咕道:“光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萧允懿垂眸。
眸光微闪。
“臭小子,你是心眼多,但光哥也不是傻子,”钱偷儿瞥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想逃出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啊。”
萧允懿表情平静,道:“我这双瘸腿,想逃也逃不掉。”
而且他现在也不会逃。
经过这些天的逃亡,他彻底认识到了朔国官府的贪腐之风,别说他受了伤,根本逃不掉,就算真逃了,他没有银子和路引,想要在朔国行走,也都是寸步难行。
倒不如趁着这几天,好好养养身体,让这些人放松警惕,等寻到了机会,再拿走路引盘缠,往东京逃。
萧允懿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