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陆夭从王家出来,回府路上就被宋府的人直接拦住了。
对方急三火四,以头抢地,跪着哭求王妃走一趟。
“我们夫人要生了,求求王妃走一遭。”
陆夭心下一动,距离林素娘的产期明明还有些日子,怎么会突然发动了?
宁王面色有些不豫。
“生产去请御医便是,再不济就去请稳婆,叫陆小夭去像什么话!”
那报信的人满脸是汗,急切地解释。
“已经去太医院请太医了,但是夫人坚持要来请王妃,说只有王妃去,她才踏实,奴才也是没办法。”
陆夭想起林素娘的第一胎就是自己接生的,但那一次是因为知道了前世结局,但这次可就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了。
如果她足够理智的话,这时候就应该找个托词拒绝,因为本就不是她分内之事。
可是就在一盏茶之前,她才刚刚得知……
“走吧。”陆夭淡淡点头。
报信的小厮激动得屁滚尿流,急急翻身上马,率先赶回去复命。
宁王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但却吩咐车夫调转马头,直奔宋府而去。
***
宋府此时灯火通明,产妇生产的产房里,为怕受风,已经早早生起了地龙,温暖如春。
林素娘只穿中衣,裹着被子,满头大汗,泪眼朦胧,她下身的褥子已经被染得血红。
羊水破的猝不及防,她原本在哄逸儿玩耍,孰料肚子猛地痛了起来,她一时没忍住叫出了声,反倒把逸儿吓了一跳。
有了前一胎的经验,她立刻吩咐丫鬟去请稳婆,原以为第二胎会快些,却没想到这一回痛得比之前更长也更厉害。
羊水汨汨流着,林素娘愈发心慌,她也知去请陆夭不合时宜,可未知的心慌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这时候陆夭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宋尧早在得知林素娘早产的那一刻就傻眼了,头胎生产的时候他没能经历,这一胎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若不是嬷嬷提醒要把人先抱到房里,他还在急得兀自原地搓手。
稳婆来了,第一件事将人从产房里请出去,他却不肯走,最后还是林素娘忍着疼,把人轰出去了。
陆夭匆匆赶来的时候,宋尧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门外踱来踱去,一岁多的逸儿看上去比他爹还冷静。
顾不上跟父子俩寒暄,陆夭让宁王留在外面,自己径直进了产房。
林素娘正歪在床头大口喘气,眼睛通红一片,她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见陆夭来了,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她强撑着抬起上半身,握住了陆夭的手,
“我的命,逸儿的命,都是王妃给的。”林素娘吃力地张口,“现在肚里这个孩子的命,也要交到王妃手上了。他还没足月,实在是……”
话到一半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场面似曾相识,陆夭也有些愣怔,许是刚刚知道自己也可能即将为人母的消息,她顿时多了几分共情。
“放心吧,已经七个多个月,手脚都已经长成,虽然孱弱些,但若是生下来好好调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陆夭边说,边去摸林素娘的肚子,因为没有到日子,胎位有些不正,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正想着,又是一波阵痛袭来,饶是林素娘素来能忍,也禁不住痛呼出声。
宋尧在外面听她叫得厉害,心下顿时一紧,想开窗跟她说话,却发现因产妇不能受风,所以窗户一早就紧闭上了。
他扒着窗根,冲里面大声唤道。
“素娘,别怕,我在外头等着你。”
林素娘听得真切,却无心回应,只能含糊应了一声,外面宋尧听不见她回答,愈发焦急。
正想继续喊,被宁王一巴掌拍到背上,低声斥道。
“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里面在鬼门关徘徊,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鸡猫子鬼叫!”
说毕吩咐奶娘,将逸儿抱走,别吓着孩子。
宋尧这才反应过来逸儿也在,顿时有些愧疚,他瞥了眼宁王。
“你小子倒是懂得做爹。”
宁王几不可见地一怔,从来没人这么夸过他,不过未等他细细感受,就听产房里喧哗起来。
两个大男人站在廊下,就见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一盆盆送出来。血水泛着红光,呼吸之间鼻端都是血腥气。
二人一时间都沉默了,对于从小在练功场摸爬滚打的他们来说,见血是家常便饭。及至上了战场,就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因为随时都有敌军喷涌而来的鲜血,久而久之,早已经麻木,能做到视血腥于无物。
可这一刻,面对这一盆盆血水,宋尧竟有些双腿发软。
宁王虽然不至于腿软,但心下也觉得不是滋味,陆小夭也在产房里,这恍惚中给他一种错觉,就好像是他也在焦急陪产一样。
想到这里,宁王努力甩甩头,想把那些奇怪的想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