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旁边那些侍卫见状,均退开围成一圈,将所有间隙堵了个严严实实,只留出了中间的场子。
连宋尧这种粗枝大叶的汉子,都敏锐感觉到不对劲,他下意识看了眼宁王,却见对方心无旁骛盯着即将动手的两人。
谢朗眼神锁定人群中这一点红色身影,突然发难,攒指成拳便直直冲司寇面门而去。
司寇本来想把胸前的红绸解下来再动手,然而余光瞥见这一抹残影,他反应奇快,径直抬手格挡,却发现对方用了十成十的力,两相撞击,各自虎口发麻。
司寇被这一击击出了久违的杀意,谢知蕴虽然对前晚之事闭口不谈,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他自幼在宫里摸爬滚打长大,自然有他的消息来源。
长乐宫起火原因不明,但他不是傻子,对方不伤人,只破坏东西,再加上此前红莲教专门只针对他下手,几件事综合在一起,他几乎可以肯定幕后主使是谁,以及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他向来是个记仇的人,之前那一剑的愤懑正无处发泄,正主儿偏偏主动送上门来,此仇若不报,他就不姓司。
谢朗对司寇的底细无比清楚,当下不敢轻敌,撤出半步,将攻击范围拉远。
司寇眼里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杀机,招招攻其要害,谢朗同样没有兵器,一时间只能左挡右避,被逼得连连退守。
宁王冷眼旁观,按理说谢朗是进宫才学了拳脚功夫,还是谢文茵亲自找了龙鳞卫去教他,那么他的套路应该跟这帮侍卫如出一辙。
可眼下他的套路显然跟龙鳞卫不一样,更倾向于街头野路子,虽然没什么章法,但杀伤力极强。司云麓显然是占了上风,但对方这种搏命的打法,不像是为了分出胜负,倒像是为了要让司云麓挂彩一样。
宁王的眉头蹙起。
司云麓杀意既起,显然不会再给谢朗可乘之机,但大喜之日,他顾忌着不能见血,手底下分寸也需要精准拿捏,这就费了点心神。
此时谢朗腾身攻来,司寇以手为刃,直劈而下,他意念全在对方露出的要害部位上。孰料谢朗竟然不闪不避,竟是以身作饵,单手径直朝着司寇的脸上招呼。
一旁围观众人大惊,这一下要是结结实实打在驸马爷脸上,等下怎么进去迎亲呢?
谢朗眉梢眼角全是志在必得,他隐匿的另一只手也已经做好准备,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是场两败俱伤的结局时,突然一抹绛紫身影势如闪电,快速插入战局之中,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宁王单手牢牢钳住谢朗的另一只手,而司寇巧妙避开宁王抓他的招数,趁势将虎口抵在谢朗喉间。
“你输了。”司寇望着他,语气俱是寒意。
谢朗眼中尚有未褪净的惊愕,他顿了顿,目光从司寇身上聚焦到了宁王那只手,
“皇叔这是拉偏架吗?”
宁王冷眼瞧他,不发一语,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压迫之意却强烈到让人顿生戒备。
谢朗在那样凌厉的眼神中一寸一寸心虚起来,他脑海中忽然浮现若干年前,有人曾经跟他说的一番话。
启献帝不可怕,可怕的是谢知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手给你致命一击。
果不其然,宁王下一刻的举动彻底击碎他的侥幸。
但见他手指用力钳住自己的手,力道大到像是要把整个骨头捏碎。
一枚小巧的铁钉从谢朗指缝掉落。
宁王带点凉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过迎亲而已,你的手未免脏了些吧。”
***
谢文茵在长乐宫等得焦心不已,她没有成婚的经验,但勋贵之间的婚事也不是没参加过,没见谁家拦亲拦这么久的。
谢朗这搅屎棍,肯定没安好心,也不知道司云麓伤势初愈,能不能顶得住。
换做往日,她早冲出去一探究竟了,可今日她是新娘子,众人皆可动,唯独她不行。
陆夭看出她内心焦灼,于是笑着安抚道。
“这迎亲也未免太久了,一准儿是王爷拳脚不济事拖了驸马爷的后腿,给拦在外头了,我去瞧瞧,别耽误了吉时。”
启献帝心里也有些着急,他倒不怕耽误吉时,主要是怕老三下手没轻没重,再把他才认回来的宝贝儿子打废了。
天知道谢朗这小子这么不知深浅,人家几个皇子都不出头,偏偏就他要去替小七撑门面。
眼下见陆夭挺身而出要去瞧瞧,当即迫不及待附和道。
“老三媳妇说得对,吉时重要,快去瞧瞧,让他们意思意思就把人放进来吧。”
陆夭依言去了,不消片刻便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面无表情的宁王。
谢文茵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无数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
“怎么是你?司云麓呢?”
宁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女生外向真是一点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