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一波三折,司寇发誓他对于谢文茵来送饭这件事是既惊且喜的,只是常年冷脸惯了,不知道如何表达。
一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斟酌好久,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句听上去颇为讨打的话。
“下次真的不必这么麻烦。”
谢文茵叹了口气,若不是认识这么多年,她真会以为司云麓是这种冷面冷心的人。
“是嫌我烦是吗?”她明知故问顶了一句,“还是嫌我给你丢人了?所以才不让我来?”
“自然不是。”年轻的大理寺卿神色有些微不自然,“是怕你做这些太折腾。”
话是好话没错,可从司云麓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冷冰冰。
谢文茵叹口气,觉得自己很有些济世救人的情怀。
“你说若不是我,有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你?”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觉得不对劲。
放眼整个大楚,多的是姑娘愿意承受。
冷脸又怎么了,哪家姑娘结婚不都是盲婚哑嫁碰运气么?但谁家夫君能像司大人这么好看!就是光看这张脸,一辈子也值了。
司寇倒是听出了不一样的弦外之音,谢文茵这是愿意嫁他的意思?
谢文茵不知道他已经盘算到了这里,还继续锲而不舍地自我吹捧。
“说起来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少女歪着头,“若没有我,你怕是要打光棍了。”
“我没考虑过你之外的人选。”司寇面不改色抿了一口松茸汤,把情话说的像官话。
谢文茵愣了愣,脸不可抑制红起来。
两人以往虽然熟稔,但司云麓从来不会说这样直白的话,倒让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对方并没有什么深究的打算。
“公主府修缮差不多了,等下吃过饭带你去瞧瞧?”
以往若说去公主府,她会觉得不过就是看看自己未来府邸。
可跟司云麓确认关系之后,她总有一种提到开府就要出嫁的感觉。
司寇不知道小姑娘心思百转千回,还以为她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
他忖度了下。
“广府玉兰开了,带你去买几支插瓶吧。”
谢文茵知道司寇这样的性子,能想到送花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也不打算拿乔,起身准备让人进来收拾东西。
孰料她还没开口,就被人从后面很快地抱了下,年轻的大理寺卿在她耳畔很轻地道了句。
“多谢夫人来送饭。”
谢文茵的那份羞赧,一直持续到两人路过工部侍郎府都未有消退。
原因无他,实在是司云麓太过不按常理出牌,让向来落落大方的她都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表面强撑着自如,其实心头早已经小鹿乱撞。
大理寺距离她刚刚修缮完毕的公主府不远,司寇索性带着她一路溜达过去,二人拐过榆钱胡同,才发现前方车马喧闹。
“这是谁家娶亲?”谢文茵没心没肺随口问了一句。
“工部侍郎。”司寇面色有点复杂地看一眼谢文茵,“娶的是薛家大姑娘。”
言外之意,你表姐嫁人你都不知道。
谢文茵很想反驳,但人家什么都没说,贸然反击好像显得自己不够大方,于是换了个话题。
“来都来了,进去瞧瞧吧。”她记得三嫂今日来送亲,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用饭。
二人拐入钱家院落,刚好看到陆夭和一个眼生的小姑娘并肩而立。
“钱小姐以前认识我?”
“谈不上认识。”小姑娘笑意不减,“宁王妃大名随处可闻,我自然是听说过。”
陆夭挑眉,这话带了点显而易见的嘲讽。
“对我不满?”
“倒也不敢,只是自古以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她微微抬起下巴,“所以想去试试宁王妃有多少真才实学。”
这话透着自大,但陆夭深谙一个闺阁女子若是敢夸口,必然有几分本事的。
“钱小姐也擅医术?”
“不敢说擅长,略通一二,那日去踢馆也不过是希望借一点王妃的名声。”她眼神炯炯,“我想做女医,但家父不许,无奈之余才出此下策。”
如果她能在比拼中击败陆夭,自然能在都城扬名。退一步说就算没有赢,围观百姓也会记住她。
这是种破釜沉舟的做法,说明她没想过给自己留退路。
“钱小姐……”
“叫我落葵就好,钱落葵。”
陆夭不自觉蹙眉,她确定前世没有见过这姑娘,但这名字却着实有些耳熟。
总好像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