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早年征战的时候受伤,腿有旧疾,平日鲜少展露人前。平素洗漱沐浴无人敢触碰,更遑论是被硬生生踩上一脚。
羞愧加上惶惑,陆夭几乎要哭出来,孰料宁王轻描淡写松开揽着她纤腰的手。
“王妃合该多吃些。”
这句话陆夭直至到了马车上才反应过来,他是嫌自己太瘦了吗?
刚刚对方肌肤的触感还残留在唇边,陆夭眉眼不自觉弯了起来。
她本就生的绝色,这一笑,五官都被点亮了。
宁王有些纳罕,眼前这姑娘着实不像是被强迫替嫁的。
可她到底图什么呢?
“我们以前见过?”他状极无意开口。
陆夭从沉思中抬头,直直撞入宁王的视线,下意识回答。
“王爷不记得我了?”
见宁王神色坦然摇头,陆夭想,他大抵确非重生而来,否则以他的性子,断没有理由撒谎。
“五年前王爷收复边塞,班师回朝,我随家父在庆功宴上……很是仰慕宁王风采。”
陆夭脸上浮现出如梦似幻的神情,是少女怀春才会有的甜蜜。
宁王闻言露出自嘲的笑容。
那一年他尚未受伤,春风得意翩翩少年,多少贵女趋之若鹜,心悦他不足为奇。
可如今他腿残身废,单凭昔日一面之缘就舍弃太子而嫁他,这理由似乎仍然不够说服力。
陆夭没有察觉宁王情绪的变化,一直提着的心堪堪落地,劈天盖地的困意随即袭来,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全身心放松。
陷入马车绵软坐垫的那一刻,她想,有什么事都等醒了再说吧。
按祖制,王室结亲,次日都要进宫谢恩。
陆夭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新房了,可喜床另一侧却没有睡过的痕迹。
虽然时间尚早,她还是急急下床。
宁王派了送聘礼那位嬷嬷来伺候她起居,嬷嬷边伺候她梳洗边笑道。
“昨日是王爷将王妃抱进来的,这么多年,老奴还没见他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
陆夭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但她还是点点头。
“所以合该我嫁给王爷。”
这下轮到嬷嬷诧异了。
陆夭梳洗很快,待从内室出来时,宁王已经负手而立等在饭厅了。
宫中规矩多,早膳不宜过丰,免得到时候要找地方如厕,未免不雅。
陆夭也没有要吃的打算,她从荷包拈了一块糕入口,算是填肚子,随即径直走到宁王身边。
虽是大婚,但因着出了替嫁的篓子,陆夭并未有过多装扮。
一袭妃色广袖团花宫裙,配着代表仍是在室女的单螺髻,十分耐人寻味。
宁王见此装扮不由流露出两分赞赏,这是个拎得清的。
于是那句“谨言慎行”的叮嘱临到嘴边又改了词儿。
“不必紧张,一切有我。”
“有王爷在,我本来也不紧张。”
嬷嬷再度被刚过门王妃过于直白的言辞震撼。
但见二人并肩而立,宛若金童玉女,心里又多了几分欣慰。
入宫对陆夭而言不陌生,上辈子她跟宁王不亲密,几乎大半时间都耗在皇宫里。
一路分花拂柳,但见太子迎面而来,背后还跟着位面戴纱巾的女子,似乎是陆仁嘉。
瞧见陆夭,太子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疾走两步上前,却被宁王不动声色将人挡在身前。
“还没恭喜太子新婚大吉。”宁王好整以暇地笑,眼里一派真诚。
“皇叔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不信,媳妇都娶错了,你没发现!”太子看向身后仍是姑娘装扮的陆夭,心下一喜,愈发肯定陆夭对此事不知情。
众人进了奉贤殿。
启献帝是个伪善的主儿,表面宽厚内心狭隘,所以宫人多谨慎,而今天这种谨慎显然变本加厉了。
上座是面无表情的启献帝,皇后坐在侧首,看得出二人情绪均不佳。
陆夭进殿便跪下,她雪肤玉貌,再加上态度谦卑,看着便比面纱遮脸的陆仁嘉讨喜许多。
“谁能给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弟也想问问,为何御赐的新妇换了人。”
宁王站在旁边,一派兴师问罪的受害者姿态,显然并没有跪的打算。
启献帝不好拿同为苦主的弟弟做筏子,于是将矛头对准当事人。
“朕记得朕下旨,长女嫁宁王,次女许太子。”他眼神扫过陆家二女,“陆家是公然违拗,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陆仁嘉被帝王威严吓得磕头如捣蒜,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陆夭不卑不亢抬头:“臣女只知听嫡母安排,大婚当日,随宫里掌事嬷嬷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陆仁嘉听闻忙跟着附和:“臣女也不知。”
启献帝被堵得哑口无言,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