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走后,曹操独自出神良久,却见曹纯一脸喜色进来:“恭喜丞相!”
曹操问道:“喜从何来?”
曹纯将书信递上:“关中战报,子廉借司马懿之计,大破马腾兵马,父子三人则丧命长安,关中之祸已除!”
“哦?”曹操半坐而起,拆开书信看了一遍,却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信中曹洪将战事如实禀告,并大赞司马懿有用兵之能,做文学掾太过屈才,请求将其留在长安做军师。
曹纯来送捷报,本想曹操开心一些,谁知他反倒满面愁容,疑惑道:“淮南兵败,丞相尚自大笑,何以关中报捷,却反而叹息不止?”
“司马仲达……”曹操慨然一叹,愣了半晌才道:“此战灭马腾父子,足智深谋,料敌于先,实乃大将之才!然其在许昌数年,无人知其能用兵,城府何其之深?”
曹纯笑道:“司马懿博学多闻,在许昌教授诸子,未得其位,自然不为人所知。丞相用人,向来不问出身,唯才是举,今出如此奇人,乃天助曹氏也!”
曹操双目微凛,缓缓道:“此人鹰视狼顾,恐非人臣也!”
曹纯不屑笑道:“有我等辅佐丞相,区区一个儒生,何能为也?”
曹操斜眼扫过来:“此子正值茂年,若掌兵权,待你我老去,子弟一辈,何人能驾驭?”
曹纯一怔,抱拳道:“用人之事,全凭丞相裁夺。”
他只是欣赏司马懿之才,但用人办事,却从不插手,不过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曹操忌惮一个儒生,未免杞人忧天。
“五石散!”曹操勾了勾手指,将书信揉成一团扔掉,吩咐道:“传军师、元让等来议事。”
自从服了此药之后,虽能短期见效,但过后精神却愈发萎靡,近两月来更是日渐消瘦,食欲不振。
初时他以为是药后纵欲过度所致,稍微加以克制,但此次出征淮南,至今未碰过女人,此症却不见好转。
再想起何晏那干瘦如柴,脸色苍白的模样,曹操便怀疑这五石散有反噬作用,但每当头疾发作,疼痛难忍,却又不得不服。
此次兵败至合肥,众将惊慌,军心不稳,关中必定还有一场大战,无奈只能服药主持大事。
荀攸、乐进等都翻山逃回,曹仁带伤而来,拄着拐杖,走路时两腿叉开,如同一只摇摆的大鹅。
曹操叹道:“吾自起义兵以来,与国家除凶去害,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此战本该定淮南、取江东,谁知又坏在刘琦身上。”
“丞相,末将誓报此仇!”曹仁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他被刘琦空营吓退,又受此伤,成为全军笑谈,比两次被俘虏还要耻辱。
曹操扫视左右,问道:“孙刘联盟,终为大患,如之奈何?”
刘馥言道:“江东水军强盛,非一时可破,今雨季已至,不如退兵,可于淮南招兵,于淮水、洪泽等地练兵,待水军练成,再战未迟。”
荀攸道:“丞相犹记郭奉孝遗计乎?今大军南下,孙刘自然同心协力,一旦兵退,必会交斗其间。”
刘馥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碧眼儿天性薄凉忘恩,既能叛我,亦必算计刘琦,再有彭蠡之贼推波助澜,不久必生嫌隙,何不坐山观虎斗?”
当年曹操与孙氏联姻,正是刘馥从中斡旋,孙权的孝廉也是刘馥举荐,如今被反咬一口,屡犯淮南,刘馥对孙权可是恨之入骨。
曹操点头道:“马腾被杀,马超必起兵报仇,吾正忧关中形势,既然淮南不可战,就留子孝镇之。即日打造战船,征兵训练,于淮泗教练水军,以期复仇。”
曹仁领命,抱拳道:“待丞相平定关中,末将水军也已练成,掌半壁江山马踏江南,刘琦、孙权蝼蚁之力,安能阻挡?”
曹操又命曹休掌水军,臧霸、朱灵等为副将,夏侯惇诸将则回许昌,准备支援关中。
众文武各去准备,曹操独坐府中,目视南方,喃喃道:“乔公呐乔公,汝二女皆国色,奈何流落江东?不能随吾至铜雀台上,享尽荣华富贵,实在抱憾终生。”
曹操与乔玄是挚交契友,常互有往来,在洛阳初见二乔时,惊为天人,那时还不到豆蔻年华。
后来十常侍弄权,乔玄辞官归隐,曹操对二乔一直念念不忘,将天子接到许昌后,便拜乔玄为太尉,三次邀请上任,却不见回音。
正准备强行征召时,孙策却先一步攻下庐江,抢了二乔,如今已为人妇,更让曹操心痒难耐,眼看就要踏进江东,却又功亏一篑。
“刘琦小儿,坏吾好事!”此时服了五石散,愈发想念二乔。
曹操越想越气,猛地将桌案上书籍纸笔扫落地上,起身怒瞪着门口,切齿低吼道:“吾恨不食尔之肉!”
正在此时,有人急匆匆闯进门口,见曹操大骂,吓得跪在地上:“主公饶命,实不干奴才之事。”
“曹干?”曹操一怔,收敛心神,问道:“你不在家中伺候,来军中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