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灵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不是省里最好的医院,却是附近十几个县的老百姓,能够就近找到的最好的医院。
叶凯的母亲的夏云霞被检测出白血病后,就被家人送到了武灵第一人民医院。
县里的医院,实在做不了白血病的骨髓移植手术。
但到了市里,虽然有做骨髓移植手术的条件,但是叶家真没钱。
可这么耗着,每天的住院费,也快耗干了叶家的家底。
病床前。
医生很平淡的说:“适合的骨髓不是时时刻刻都有,这次有匹配的骨髓,算你们运气不错,只要掏出手术费,我们马上可以安排手术。”
“错过了这个骨髓,未来没有匹配的骨髓,麻烦更大。”
医生不是冷漠,而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心态有些超然。
医生的守则之一,就是尽量怜悯患者,但不要给患者提供经济上的帮助。
不然,医院早倒闭了。
“二十万的手术费,我们去哪里搞啊?”叶凯的父亲叶宁国抓着头发,朴实的脸上写满纠结之色,“我们家真掏不出二十万啊!”
医生一脸的爱莫能助,叹了口气,离开了病房。
夏云霞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虚弱的说:“老公,我们回家吧,我这病,不看了!”
“我们家本来就穷,再看下去,会把这个家拖垮的!”
“把家拖垮了,我就算活着,也不开心啊!”
没有人不想活下去,但夏云霞清楚家里的经济实力,便和很多穷苦人一样,选择放弃治疗。
“不能够!”叶宁国看着妻子,心疼急了,“我一定想办法借到这二十万,一定!”
叶宁国目光坚决,走出病房。
病房外,站着大量叶家的亲朋好友。
“这是我家凑出的五百块钱,我家也实在没钱了!”
“老弟,我是真没钱。”
“我只能拿出这两千了!”
之前的亲戚,都被叶宁国借了一个遍。
仅剩的没借钱的亲戚,这次也带钱过来了,少则几百,多则一两千。
凑齐了不到一万块钱。
但不可能有更多了。
2002年的西北农村,所有人都穷。
这些钱,加上叶家一贫如洗的现状,对比二十万的手术费,差距太大了。
不过,叶宁国突然间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叶爱国!
叶爱国大腹便便,也是叶家的亲戚,不过关系比较远。
不同于叶家的其他亲戚,这个叶爱国是煤矿上的一个主管,正经的收入虽然不多,但这年代的煤矿,随便恰点油水,就不是个小数目。
据叶宁国所知,叶爱国家里应该能拿出十万八万。
“爱国大哥,我知道你在煤矿挣得多,我家现在是真没辙了,求你借我十万,我以后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你的钱,我也肯定会还!”叶宁国姿态摆得很低,“不行的话,按手印也行!”
叶宁国的想法是,只要能从叶爱国这里借到十万,自己手里能凑一万。
家里的地,房子卖一卖,估计还能卖一两万。
再去老婆娘家求上一两万。
剩下的缺口,就去借高利贷。
这样,勉勉强强就可以凑到二十万,给老婆做手术。
“宁国兄弟啊,不是我不借给你,是这年头,地主家里也没余粮。而且十万太多了,你家真的还不起!”叶爱国皱眉,抽着烟,摇头道。
叶宁国连忙说:“就算我叶宁国还不起,我儿子叶凯学习很好,将来可以上大学,出来就能上班,到时候也能还给你!”
“叶凯?我是听说你儿子成绩不错,但不一定就能考上大学,而且你儿子叶凯也不太孝顺啊,这么久也不来看自己老妈!”叶爱国吐着烟圈说,“你儿子不一定愿意承担这笔债务,十万,可不是小数目!”
叶宁国有些生气,但是为了借钱,选择忍气吞声,还是说:“我儿子不是那种人,爱国大哥你放心!”
“你要真要借钱,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叶爱国似乎是大发慈悲一样的说道,“这样吧,你儿子叶凯只要愿意退学,到我们煤矿上上工,每个月工资给我还钱,我就把这十万借给你,怎么样?”
叶爱国压根不想借钱给叶宁国,他知道叶宁国家里穷,要还完这十万,指不定是猴年马月了。
但这么多亲戚看着,叶爱国也不能显得太不近人情。
所以就如此提议,为的是让叶宁国知难而退。
叶宁国肯定不会牺牲叶凯的学业,来借这十万块。
即便叶宁国真不在乎儿子的前程,叶爱国也不亏。
煤矿工人工资很高,每个月还一两千,也确实能稳定的把钱还掉。
要是叶凯在煤矿上遇难,那就更好了,叶凯死掉的赔款,能更快的把欠款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