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嘉妮?”
想到外面一溜的长辈,周嘉妮耳朵微微有点发烫,低声道:“是我。”
电话里传来邱则铭愉快轻松地笑意:“嘉妮,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嘉妮握着话筒,思绪微散。
这段时间忙得飞起,尤其跑材料的那段日子,对周嘉妮来是既是工作,也是一段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对于钢筋水泥瓦片砖这些,还有建筑连递给她的那些预算,她一边填鸭式给自己补充相关的知识,更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供货商们。
虽说不会有人故意卡他们的材料,但不亲眼盯着拉材料的车驶出工厂大门,她那颗悬着的心就没法落下。
跟那些大厂领导打交道,亦是半点不敢松懈,说话软一分容易让人觉得她可欺,硬一分又会容易显得她在摆谱,要把握好那个度。
所以那段时间不光是风雪中顶着严寒眯着眼一步步往目的地走的那种艰难困苦,而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
钱海是个不错的秘书,可对比起早期跟邱则铭的打配合,又缺了不少心领神会的东西,有时候特别想邱则铭,有时候又忙得忘了想他。
因为她工作时间、地点的不固定,所以也很少跟邱则铭约通话时间,除了来往频繁的信件,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听到邱则铭的声音。
这声音依旧温煦,透着浓浓的缱绻,一下将她这段时间的疲累握紧,又缓缓松开,连带着她的心神也仿佛随之松了开来,心头掠过一阵酥麻的细颤。
“县编织厂的担子不轻松吧?除了建设还要招工,恐怕接下来一直到厂子正式转起来之前都不会轻松,你要学着调剂让自己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有些专业的东西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要学会适当抽身……”邱则铭语气温煦,叮嘱殷切,心头酸酸涨涨又有些矛盾心里。
他一面希望嘉妮能多忙一些,忙起来可以忽略一些事情;一面又担心太忙了再劳累过度。
今年是大年初一,原本应该要卿卿我我的聊两句闲话,但他初五就要离开。
近几年边境冲突不断,今年进入一月后敌方更是挑衅不断,他们所在的连接到命令,几天后奔赴边境。
周嘉妮满腔的思念还没说出口,就被小邱同志的工作论调和殷勤叮嘱给拍醒了,有些纳闷,好不容易通一次电话,又是大过年的,怎么聊这个?
心头一咯噔,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想到了某种可能。
结合书里给邱则铭安排的结局,周嘉妮一时慌得难受,又不敢明着问,生怕牵扯到什么军事机密,嗓音有些干哑地道:“我给你写了信还没寄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片刻沉默,随后才道:“先别往这边寄了,等我给你写了信你再回吧。”
确定了!
收信地址要换一换,还不是短暂的换,有可能是长期的。
邱则铭他们可能要出任务。
“你……”周嘉妮千言万语地叮嘱只化做一句话,“你要多想想我和阿姨。”
“我明白。”邱则铭心头亦有些酸涩,沉声道,“嘉妮,委屈你了。”
周嘉妮眼眶发胀,她拼命压着,笑道:“不委屈,你只要记得多想想我,多想想阿姨,还有叔叔、爷爷,还有我家里人就行。”
话没点透,但邱则铭听明白了,希望他注意安全:“我记得!”
她本来还想着,等厂子走上正规就请几天假去邱则铭所在的城市待几天,现在看来,不知道邱则铭这个任务会持续多久。
压下心头的担忧,周嘉妮喊了杜姨他们过来跟邱则铭说话。
跟长辈,邱则铭只是温和而有礼貌地寒暄,挨着拜了年,又殷切地叮嘱让姜奶奶注意身体云云的。
杜芸馨亦不知道儿子要出任务的事,但估计也瞒不了多久。
结束了这场通话,周嘉妮脑子里在想这时候的战事。
前世她自己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哪儿有那个格局关心国家大事,可饶是再不懂,也清楚这时候的战事多半都是边境冲突。
但针对冲突的具体情况,她知道的不多。
受自己重生影响,邱则铭虽然还是走了当兵的路子,但轨迹应该也有所偏差,兴许能避开书里受伤的结局,可会不会出现别的状况……
周嘉妮不敢想。
回去的路上见她神情恹恹,余慧芳还以为她是不是累了呢,小声道:“你靠我肩膀上睡会儿,快到的时候我喊你。”
周嘉妮的确心绪不宁,顺势靠到妈妈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企图从记忆里能找到点什么。
杜芸馨跟他们坐一排,她看了周嘉妮一眼。
好像从跟儿子通完电话,嘉妮情绪就有些不对。
不过没来得及观察,早上跟他们一起回来的那位李同志就到了,两人结伴去给村里串了几个门子,回来便坐上骡车来了镇上,接着又上了车。
这会儿她细细观察了一下,嘉妮应该不是累那么简单。
对部队上的事杜芸馨到底比周家人敏锐,她眉头一跳,马上想到了某种可能,心底倏地一紧。
是不是儿子要上前线了?
周嘉妮不知道边境冲突的具体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