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带着诡秘莫测的冰冷。 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就是夙寒声潜意识的信任和依赖,让他不会总想着要如何逃离自己身边。 若夙寒声能一直这般乖顺,自己倒是可以一直扮演着令他心安的“叔父”身份。 只要他乖。 只要他不逃…… “我不要在这儿睡了。” 夙寒声抱着崇珏的脖子,眼眶通红,手抓着脚踝上的红痕,恨不得死了算了。 他闷闷不乐道:“明日我就回落梧斋——我的伴生灵也是树,这么多年了,都没见它招这么多虫子咬我。” 崇珏眼神倏地一沉,烛火跃动将墨青眸瞳照得好似一簇幽幽漂浮的鬼火。 夙寒声敏锐地察觉到崇珏神色不太对,又后知后觉自己这个衣衫不整、还抱着尊长脖子的姿势,还以为老古板又被他放浪的举止冲击到了,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小声赔罪。 “我失礼了,叔父勿怪。” 崇珏抬手挥了下,重新将床榻清扫得一尘不染。 他神色淡淡,好似没听到夙寒声要走的那句话,如常地拿出昨日的药酒,握着夙寒声要挣脱的脚踝,作势要为他上药。 夙寒声蹙眉:“算了,我洗个澡就先回落梧斋吧,离这儿也不远。” 崇珏握着他脚踝的手倏地一紧。 夙寒声一愣:“叔父?” 崇珏淡淡“嗯” 了声,可却不是答应的意思:“明日再说吧。天还早,不想多睡一会吗?” 夙寒声不明所以。 他先后被吓了两遭,就算崇珏将床榻重新整理,心中阴影仍在,就算深更半夜也想回落梧斋去,哪里还能如常睡得着。 可不知是崇珏的语调太有蛊惑性,夙寒声迷蒙和他对视半晌,脑海中空白一片,就连琥珀似的眼神逐渐失去神色,喃喃重复道。 “叔父说的是,天还早,萧萧要多睡一会。” 崇珏笑了,奖赏地柔声道:“乖,睡吧。” 夙寒声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当即跌进软枕中,只是顷刻便闭上眼眸,猝不及防陷入深眠中,温顺又乖巧。 崇珏扣着夙寒声的脚踝,却没有再做“体贴的叔父”为他上药,反而起身上前,墨青眼眸像是酝酿着风暴般,满怀觊觎的直勾勾盯着夙寒声的睡颜。 少年眉眼比前世还要稚嫩几分,是崇珏从未拥有过的朝气蓬勃。 无间狱那种堪称炼狱的地方,无所归依的夙寒声要想活命,只能紧紧攀住他这根救生浮木,一刻都无法松懈。 如今还未及冠的少年好像并未经历过前世那些磋磨,身边有师门、好友两三,浑身仍然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不必再攀着浮木才能生存。 崇珏眼眸沉沉,宽大的手捏着夙寒声纤瘦的脚踝踝骨,近乎不受理智控制地一寸寸用力。 「再敢打着逃走的念头,我便将你的足骨一寸寸捏碎,让你从今往后只能躺在榻上度过余生。」 他要逃了。 崇珏漠然地心想。 既然还想逃,那便说到做到,将那纤瘦的足骨捏得粉碎,他便只能…… 还未想完,睡梦中的夙寒声皱着眉含糊叫了声痛,梦呓道:“叔父。” 崇珏瞳仁微微缩了缩,正要收紧的手倏地一松。 夙寒声的脚陡然落在崇珏膝盖上,他大概觉得不舒服,猛地一蹬,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继续睡了,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崇珏神色沉沉看他半晌,终于无声叹了口气,俯下身近乎泄愤地狠狠叼住夙寒声因侧身而露出的光洁后颈。 夙寒声“唔”了声,眉间露出些许痛苦之色,垂在一侧的手死死将床单抓出一道道暧昧的褶皱。 ……却仍然未醒来。 算了。 崇珏看着他的睡颜,心想:“先算了吧。” **** 夙寒声一觉睡到自然醒。 上早课的钟声才刚响第一声。 夙寒声睡眼惺忪,迷迷糊糊洗漱一番,大概是太累了在系腰封的时候竟然歪在椅子上打了个盹,等到无意中惊醒后,赶紧腾地蹦起来,匆匆跑向佛堂。 “叔父叔父!晨钟响了第几声了?!” 崇珏正在参禅,也不嫌弃夙寒声的聒噪,道:“第二声刚响。” 夙寒声一愣。 这么慢吗? 他还以为已经响过第六声了呢。 崇珏道:“小案上有糕点,吃了再出门。”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