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青也很困惑。
起初,他只是想找回陈牧娟的遗物。
她有一条从没摘下过的项链,项链里面是他们母子的合照。
陈牧娟曾经是个风头强盛的大明星,她的美貌是人尽皆知的,关于她的海报和旧照片,只要留心去找,就算是现在,也能找到一大堆。
但是她与自己亲儿子的照片却只有一张,就那一张。
宋老爷子很忙,陈牧娟对丈夫也冷淡,所以他经常不在家,是陈牧娟把宋淮青一手带大的,在他那些快乐的童年回忆中,几乎全是陈牧娟的身影。
陈牧娟参与了他前五年的点点滴滴,陪着他一起成长,他第一次参加奥数杯得来的奖金拿在手里,拉着陈牧娟去商场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白色水杯,然后在自己的杯子底下画了一颗小星星区分开来,此后母子俩便一直都用这个杯子喝水。
大概从没这样仔细的回忆过以前的事情,宋淮青对很多事情已经模糊了。
但是记忆中,陈牧娟很少外出,他从没见到过那个叫高振华的男人。
第一次见他,是在葬礼上。
那个男人的腿有点跛,据说是他父亲干的,那个看上去文绉绉的男人大闹了灵堂,又与他的父亲谈了很久很久的话。
当他从悲伤中振作起来,想要拿走母亲戴着的项链时,她的脖子上已经空了。
他问遍了宋家的人,谁也没见过那条项链。
后来,时间久了,他也长大了,就慢慢把这件事给忘了,他猜着,那条项链许是被那个男人给带走了。
他本以为,事情到此就是结束了。
结果从一年前开始,有家公司动作频频,专门针对他的地盘。
待他终于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蹦跶着来找麻烦的不是别人,就是消失了很久很久的高振华。
不但项链在他的手中,这一来一回的接触下来,对方好似还故意透给自己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比如,当年他母亲根本就不是自杀。
乔薇薇听得一头雾水,宋淮青也还没弄明白其中缘由。
但是乔薇薇却敏锐的觉得,这件事跟宋淮青那惨烈的结局是脱不开关系的。
若说宋淮青有什么心结,那大概就是陈牧娟了。
宋淮青看了一眼时间,拍了拍乔薇薇的背,收住了这个话题,问她“是不是困了”
他看着怀中的人,她还是那样,既没有像旁人一样露出同情惊异或者可惜的表情,也没有小心翼翼的顾及着他的情绪,好像他是什么可怜鬼。
她还是平时的模样,懒懒的靠在他的胸口,他的手已经被她给焐暖了。
乔薇薇“唔”了一声,“是有点儿,我明早就走了,在这睡好不好”
宋淮青虽然面上平静,但是挖开埋藏得这么久的往事,心中还是有些浅淡的酸涩,他一下一下抚着乔薇薇的头发,然后“嗯”了一声,心中被注入一股暖流,慢慢融进他的四肢百骸。
想了一下,宋淮青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乔薇薇半睁着自己大眼睛,回忆了一下往年的情况“大概住个一两天吧。”
不是问过了吗
宋淮青却皱起了眉,“那么久”
乔薇薇“”
“晚上就回来吧,我去接你。”
乔薇薇都要睡着了,被他捏了一下又清醒了,她撑着手就要爬起来“好烦。”
宋淮青却不让她起来,拉着她的手重新把她扣在了怀里“不是中午吃饭吗”
乔博诚说的,年年都是一堆亲戚凑着热热闹闹吃一顿,晚上夜路没有白天方便。
乔薇薇想了一下,“嗯”了一声。
然后头顶那个声音说“那晚上就能回来了。”
乔薇薇都被他气乐了,她往上爬了一下,抱住了男人的头,咬着他的唇让他闭了嘴。
然后,入睡的乔薇薇做了一个梦,许是她经常用自己的精神力探入宋淮青的大脑的缘故,她居然梦到了小时候的宋淮青。
小时候的宋淮青像个小包子一样,不像现在棱角分明,给人一种疏离冷峻的感觉,圆而亮的眼睛总是带着光,安安静静的,在桌子上铺个练习册就能坐上一整天。
他旁边有个美丽的女人,看那熟悉的眉眼就知道,这是一对母子。
陈牧娟的身上也有一种清冷的气质,她却不像小孩子一样板起脸,是微微带着笑的。
桌子上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白色水杯,这应该就是宋淮青对她说过的,用自己的奖金送给妈妈的礼物。
可是
乔薇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境太过模糊,还是别的什么,她总觉得陈牧娟的笑有些不同寻常。
那些梦境的碎片像是隔着一层水濛濛的东西,开始慢慢变形、扭曲,连带着梦中人的脸都开始扭曲,直到她听见有人叫自己。
“乔薇薇,醒醒。”
乔薇薇迷茫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