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一旦想通,连旁枝末节也会跟着清晰。 后面几日,舜音又想起了一件旧事——和谈遇刺当晚,她还去令狐拓处搬了救兵。 之后令狐拓返回凉州复命,定会被追问细节,他如常禀报,便会让总管府也知道此事。 原本令狐拓接应当属有功,可当时总管府却说他有无功劳全凭穆长洲来定,可见对刺杀的结果不满,甚至也迁怒到了他身上。 大概那番连夜驰马求援,也让总管府更坚信她有助于穆长洲了…… 舜音越想越密,一大早,朝阳未露,她已站在客房庭院外的一座高阁前,浑身浸在干凉的晨风里,心思翻动,眼睛却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四周。 一连数日,看似平静地划过,自知道了总管府所为,她再看这里的感觉都变了,双眼几乎没有闲时。 除了那块玉石,却也没再有别的发现。 “夫人。”陆正念自后面下了长廊,走近小声叫她,“天凉许多,夫人又是这么早就起身。” 舜音一直留心观察四处才看到她,转身往每日都去的那间大厅走,随口说:“睡不着便先起了,随处走一走,也免得打扰她们一早忙事。” 陆正念胆小人怯,不爱与其他人说话,只与她熟悉一些,几乎每日都与她同来同往,跟着她同行,嗫嚅:“我都不知道能在这里做什么……” 舜音瞥见她口型,心想谁不是,倒是其他女眷忙得热火朝天,尽心尽力。 走至那间厅外,果然听见里面人声。 其他女眷不似她们,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赶来帮忙,都已到了。 又都在忙着做绣活,准备多日,到今日才准备开绣,长桌上铺上了一块阔长色浅的上好细绢。 女眷们相对列坐,一人捏着一角准备分工各绣一处,有人在挑拣着绣线,有人在对比着纸上纹样,口中一如既往地说笑不停。 舜音一进去,她们便垂头见礼,对她身边的陆正念就冷淡多了,如同没看见。 陆正念历来与她们不熟,又是个有名无实的刺史之女,早就习惯,默默站在一旁不吭声。 舜音看见,找了句话打岔,看一眼那快铺满长桌的细绢:“这应是个重活。” 离得最近的女眷回:“军司夫人说的是,怕是得忙到寿辰当日才能忙完了。” 另一女眷道:“重活方显出心意,我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可比那些重金买来的贵重多了” 众人一阵笑声。 舜音也笑笑,只当附和,走开时便敛去了笑容。 没几步,又转回先前看过画像的地方,她目光看去,案台上,连日挑出的画像卷轴摞在一起,工工整整。 长桌边女眷们还在闲聊:“今日是祭祖之日,险些都要忙忘了。” 司户参军之妻接话:“正是,昨日我家中来人送东西,还叫我一定要回去。” “是了,我家里也说了,祭祖大事,是该回去的 ……” 舜音听见,微怔,立时想起那日穆长洲来时在她耳边留过的话,心中迅速盘算。 忽有人拉了拉她衣袖。 舜音回神,看到陆正念站在自己身侧,朝门口递去一眼。 长桌处的闲聊已停,众人都起了身,向门口见礼。 她迅速看了厅门一眼,也敛目垂首。 刘氏自外走入,身上胡衣艳彩,少了庄重,入眼便是迎接寿辰大喜的模样,客气道:“不必多礼,这些时日有劳你们了,我一直忙碌,到此时才来看望你们。” 众人忙称不敢。 舜音垂首,当做仍什么都不知道,不动声色,只袖中手指紧握。 余光却觉她已看向了自己。 忽听司户参军之妻道:“正想向总管夫人讨个恩许,总管夫人便到了,今日乃祭祖之日,不知能否允我们回去一趟。” 刘氏口中笑一声:“我刚来,你们倒想着出去了。” 这一声笑却不客气,女眷们登时惶恐,一时噤若寒蝉。 司户参军之妻忙道:“绝不会耽误正事,只因祭祖是大事,才斗胆提了。” 舜音在旁听着,悄悄看了眼刘氏脸色。 只这一幕也看得出来,平日里这些官员家眷分明很畏惧她这个总管夫人。 身后人影缩了缩,是陆正念,竟也快躲到她身后。 大概是这厅中气氛太僵了,刘氏忽又笑一声,缓和许多,走去长桌边,捡着绣样瞧了几眼,道:“祭祖确是大事,你们是来帮忙的,我若连这都不允,岂非太不通人情了?稍后便着人安排车马送你们返家。” 众人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