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光是暗桩,就给荆楚薇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更别说用筷子接住乱飞的豆子了。可三月之后,她便可以试着,在站桩如履平地的情况下,接住部分小豆子。过了大半年,她已经可以在暗桩上,夹住大部分飞翔的豆子。一年后,荆楚薇便已经掌握在黑暗中,夹住所有的豆子,甚至,还能将夹住的豆子,反向回击义父。而现在的荆楚薇,已经练至蒙住双眼,头顶一碗水,在黑暗中夹住所有豆子的同时,保证碗中之水一滴也不洒出来的境界。也就是说,如今的她,即便在双眼不能视物的情况下,依然能准确命中敌人。与其说那是一种感知力,不如说是对杀意的一种理解。不看人。只感杀意!人在身后。身后有人。南诏剑客要来了!虽说,雾气渐浓,月光遮掩。既看不到他的人,也看不到他的影子。然而,人未到,气味已变。杀气!也即是杀阵!那一瞬间,连全程DNA同步链接的荆筱蕾,也感觉到了这种如同观看20世纪七十年代日本剑戟片的感觉一样,并不会出现华丽的接招场面,然而,战斗的胜负往往瞬息之间就能见分晓。但胜负已分之后,带来的破坏是无比震撼的枭首,喷血,断肢等大尺度镜头却丝毫不加掩饰。荆楚薇能清晰感觉到,在身后,浓雾之中,一丝杀气渐渐笼罩过来。浓雾之中,看不见人,然而杀气就是那么涌了过来。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在这个季节,会突然起雾。但是,她只知道,势必要将南诏剑客,杀死在此,方能安全返回紫塞。杀气逐渐接近,离她仅仅只有九尺之遥。雾气也猛然袅起,愈发地浓郁,如同一团团的新鲜羊乳,化之不开。忽尔,雾气中,钻出一柄剑,剑上有毒汁滴落,落在沙地上,燃出了青烟。如果此时,有人从上帝视角看去,便可以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牙齿上滴着恶臭的青液,缓缓伸出瘆人的魔爪,向荆楚薇蔓延了过来。那南诏剑客,像一个恶鬼,多于像一个人。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异鬼。行走于暗夜里,雾气中,才会露出其本来面貌。也许,唯一能肯定他不是鬼怪的理据便是:他身上的味道。人未到,然而,一种常年栖居于西南深山老林之间,水边动物以及虫类特有的腥膻气息,已充沛了附近整个大漠。荆楚薇瞳孔开始收缩,手中袖剑发出了“嗡嗡”的争鸣声。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忽然想起了夜不收前军师常戚风。那位刚到始室之年,却已是号称天下四智风、花、雪、月中的那道风,不但智谋极高,且为人亦侠义,出谋划策,排兵布阵无人能及,就连哥舒老帅也时常要向他请教兵法,军略,无不是对答如流,头头是道。不过,兵法,仅仅只是其才学的冰山一角。常戚风对于三教九流,无所不通,秘史传说,无有不知......荆楚薇清晰的记得,有次出任务前。常戚风特意替她看相测字。那个时候,好像还在冬季,也是在起雾之时。荆楚薇乍见到窗外的雾,突发奇想,就写下一个“霭烟”二字。常戚风见字,微微吃惊,便问她要测什么。荆楚薇则回复,明年的运势。常戚风端详了他好久,以一种极有深意的语调道:“霭烟,即为雾。常言道,阴阳聚为云;霞者赤云气;阴阳不当交者则为虹;阴阳相薄,感而为雷。天地积阴,寒则为雪。雾谓之晦,地气发,天不应,阴阳之气乱则为雾。明年的你,有三次凶险至极之战,对手皆跟烟有关,须得小心。记住了吗?”荆楚薇虽说并不相信神算,然而,她知道这位呼延副帅的座上宾并非浪得虚名,是以也默默记在了心中。临行前,常戚风又特意去送了她,并补了一句当时并不明白的话:“以难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种法,制御其心,乃可调伏。另外,如果是单独行动,小心跟虫、鸟、火有关的异人。”“虫鸟火?异人?”荆楚薇大为不解,然而嘴上依旧回答:“嗯。”常戚风当时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既目光深刻,神情严肃,且欲言又止。荆楚薇其实非常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感觉,她非常想知道常戚风究竟是何意,于是就问:“虫鸟火?何解?”常戚风这回摇头。荆楚薇好奇道:“哦,是天机不可泄露么?”“非也。”常戚风转过身去,随意挥了挥手,示意荆楚薇可以启程了。荆楚薇愈发纳闷了,遂又问道:“请问”常戚风摇了摇头,笑道:“我,常某人,只能看透凡夫俗子,对于荆妹子这样的天人,请恕在下眼拙,实在是看不透命格。”“天人?”荆楚薇“啊”了一句,不解。常戚风垂手肃立,严肃道:“你还没发现么,你和寻常人的区别。”“什么区别?”问了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问,脸上无由的一热。常戚风叹了口气,闭上双眼,念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谒:谓数可知乎,可知而不可知也。谓数不可知乎,不可知而可知也。可知者数,不可知者亦数也。可知其所不可知者数,不可知其所可知者亦数也。吾尝仰观于天,日月星辰犹是也。俯察于地,山川草木犹是也。我所亲见之天地,非犹我所未亲见之天地耶。然不得谓我所未亲见之天地,即为我所亲见之天地。天地自天地,而我异矣。我自我,两天地异矣。我生以前之天地可知也,可知者数也。我生以后之天地不可知也,不可知者亦数也。有生我以前之天地,然后有我生以后之天地,此可知其所不可知者数也。我生以后之天地,岂不同于我生以前之天地,此不可知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