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一愣,那满脸痘子的青年哈哈大笑,指着那个几近光头,有些口臭的青年道:“军爷,我等和老大可是实实在在的纯爷们,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而已,就是这秃子,俺就不知道了,哈哈!”那青年闻言,立时面红耳赤,骂道:“乱……乱讲……我也去!”瘦弱青年也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记得上回不知是哪个混蛋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给老乌头当赘婿,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哎哟”他正说得开心,突然,屁股上挨了秃子狠狠一脚,二人随即扭打在一起。其余两人也是哈哈大笑,正要上去拉架,突然也不知道怎的,那满脸痘子的青年眼珠被干了一拳,立刻淤青一片,状若熊猫,他大吼一声,也加入战团,与二人厮打在一起。史万岁看着扭在一团的四人,笑着摇摇头,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他喝了一口碗中酒水,对杨霆风正色道:“杨兄,果真能让我等加入紫塞边军,明日我便向夜北牧场的老乌头辞行;他当初答应我,若我有机会再次入伍,上阵杀敌,为国建功,便送三十匹好马与我,作为践别之礼。史某定会在最短时间内,训练一队精锐的骑射军,回报杨兄,如何?”杨霆风一听,瞬间大喜,笑道:“好!吃完了酒,尔等便回牧场歇息,我这就去,禀告老帅,特批你等入伍。”史万岁一怔,奇道:“老帅?”他端起酒碗,点头道,“自然是哥舒老帅。”史万岁也举酒道:“既是老帅,那史某也就放心了。”话音方落,二人便将碗中土烧一饮而尽,然后又互相筛满,好不痛快。那余下四人,又闹了大半天,方才被史万岁一人一脚,捂着屁股各自散去.......时光忽忽而过,夜已入暮。杨霆风在哥舒的帅府里站着,脸上看不出任何喜色。不过,没听到杨霆风的任何异议,哥舒算是相当地满意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倒是哥舒最先开口了,“你,有何请求?”杨霆风很平静地回道:“我想带几个人去披甲蹶张营!”“就那么简单?”哥舒老帅一听这个请求,微微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遂问道:“你说说看。”杨霆风望着哥舒,淳朴地笑笑,伸出一根食指:“第一个,萧狼!”哥舒嘿声笑道:“门都没有!还有呢?”杨霆风就真的接了下去,伸出第二根手指:“那么,老梁头如何?”哥舒抚着白髯,斜睨杨霆风,微怒道:“更不可能,滚一边去!”杨霆风白了哥舒一眼,没好气道:“那,没了!”“没了?”哥舒目光熠熠的望着杨霆风,大有深意道:“小子,你分明知道,这两位是不可能带走的,我还知道,他俩也并非你真心想要的,为何不直接说出人选?”杨霆风叹了口气,道:“瞒不过您老,我实话实说了吧,一个是夜不收的陈稜,一个是牧场马夫史万岁,还有他手下的弟兄四个,最后一个.......是贺......恩......贺若屹的远房侄子。”“恩?叫什么?”哥舒忽然俯首端起了桌上的紫砂壶。“啊?”杨霆风有些儿迷茫,不明老帅其意!哥舒打开茶盖,往里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点点头,才抬头问道:“我说,贺若屹的那个侄儿叫啥?”杨霆风这才恍然,这老贺也没告诉他名儿啊,遂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哥舒瞪了他一眼,咳嗽了一下。大都督府兵马司总管会意,急忙踏前一步,即道:“禀帅爷,那人叫贺若弼,鲜卑后裔,祖辈出生漠北部落,后迁代京,其父敦,曾是前朝名将,弼少时骁勇,善骑射,能文,博涉书记,在当地有些许名气。”杨霆风饶有兴味的问:“也是个会骑射的?”哥舒冷冷道:“怎么,听你的口气,在你这儿,还有会骑射的军卒?”杨霆风一楞,旋即马上反应过来,摆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哥舒狠狠对杨霆风一瞪眼,笑道:“小子,我警告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我这里最多批你步卒的饷银粮食。在本帅这儿,你半匹马、一颗马草也休想领到,”杨霆风“哦”了一声,咕哝道:“我还以为,凭咱俩的交情,您老,怎么也得送点晋升礼什么的......小气......”哥舒闻言,顿时一个火八个大,没好气的说,“这军马,别说夜北营,摧锋营,就连我骁骑营都不够用,哪有多的给你?再说,即便有多余的马,本帅也只会组建那重装铁骑,如何轮得到你那轻骑?”杨霆风微微笑道:“老头子,你呀,是真的小气!”哥舒胀着脸,气呼呼的,忽然,他凄然一笑,叹了口气,用一种说不出味道的语气道:“行吧,你说的那几个人,一同带走吧,我会给卫籍打招呼的。”杨霆风呆了呆,急忙确认道:“此话当真?”“废话!老夫说话,什么时候不作数?”哥舒拍拍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愤恨道:“你,要组建骑射部队,得自己想办法搞军马。”“得得,我知道了。” 杨霆风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掌,“我自己想办法。”正事谈完,二人又叙了会旧。临别之际,哥舒忽然淡淡地道:“对了,小子,先给你提个醒,不准去老乌头的牧场偷马。”杨霆风闻言,心中一凛,抬头望定哥舒,却不知为何,心中生出来一个很特别的感觉:眼前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手握边关杀伐的最高统帅,此时不像一个将军,倒更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老头,反复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儿子,来向他讨要家产.....他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