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下一个烽火台有近十五余里,距紫塞雄关足有一百二十里,距他自己这一批探马的休息点也有近五十里。作为紫塞最前沿烽火台,由此去茫山,有一条大路,一条山路。茫山之后,就是千里的格尔贡草原,那里是草原各部的聚集地。当北蛮来犯,这座烽火台就是最先示警紫塞边军的第一站,日举烟,夜举火。近千年来,游牧民族大大小小共犯百余次。而每一次入侵,都能提前被这座西烽火台给瞭望到。可以说,这座烽火台就是紫塞的七寸。台在关在,台丢关失。所以,能看守这座烽火台的,无一不是大胤边军中勇猛敢战之士,血战余生的老兵以及从江湖中秘密招募的高手。就在这时,风中传来了马匹若有若无的嘶鸣声,将杨霆风的思绪瞬间带回了现实。只见烽火台下,一匹黑色的骏马似乎受了惊吓,不停地在原地打转。“嘘,火耳,安静!”杨霆风的脸色一阵阴沉,忽地旋身而起,纵身一跳,眨眼之间,身形已落地上,伏地聆听。不远处,军鼓阵阵,大地似乎都在跟着战栗。“终于,终于来了吗?”杨霆风心中一寒,目中已动杀机:“八年的蛰伏,你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蛮子!话音刚落,登时,尘土扬起,大地轰鸣。第一匹战马终于探了出来,马上骑将身形高大,体型壮硕,手持狼头长钺戟,腰别弯刀,身背劲弓。内穿熊头纹黑甲,外置镶片两板甲,腿绑犀皮腿甲,肩着黄狐毛披肩甲。骑将立在大路顶端,任风沙瑟瑟而动。片瞬之后,骑将的两侧,又不停地驰出蛮族骑兵,最终,密密麻麻地排成一条直线。一时间,难以数清来者数目数量。杨霆风的心沉下去了,他目力极佳,一眼就看到了骑将身后的大纛旗——旗上有飘带,旗上绣苍狼,旗边绣火焰条纹,旗子的中心,赫然写着血狼可汗霍伊玄“连血狼汗都亲自来了,看来,定是蛮子的主力部队!”杨霆风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战争即将到来。入伍八年,已经从一些老兵口中,闻得血狼的习惯:若无大纛,便是血狼遣一员将领来打草谷(劫掠)。若见大纛,那将是真正的一场决战,其结果就是双方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看来——这血狼不来则已,一来就准备发动一场旷世之战。远处,牛骨制成的吹角声迭起,如鬼哭神啸,紧接着,就是阵阵的嘶喊声震耳欲聋……“必须点燃烽火!”杨霆风银牙一咬,陡然旋身而起,点足一蹬墙面,如一只苍鹰搏浪而飞,准备上台点燃烽火示警。然就在这时,只闻“蓬的一声”弦响,男人心里暗叫了声“不好”,凌空一记蹑云逐月,于电光石火间,险险避开来箭。那骑将见杨霆风竟能避开箭矢,心中暗自赞叹。当下长弓一举,身后的蛮族骑兵们得到授意,纷纷从背后掣出游牧弓,搭箭上弦,乌黑的箭镞对准了整座烽火台。“放!”骑将大手一挥,对着沙风猛喝。“蓬”“蓬”“蓬”!密集的箭雨如流星般对着烽火台就是一通攒射,疾劲的嘶鸣划破了茫山沉闷的寂静。对着无孔不入的箭雨,即使是杨霆风也无法再上烽火台。他本是果断之人,当下点足一掠,左手袖口处“噗”地弹出一副飞索抓钩,以烽火台为支点,身形在空中连续变换十几种身法躲避箭雨,风驰电掣间人已跨上马背。看来,是准备亲身前往紫塞本阵示警。然而就在那一个刹那,忽听得一声哀嘶,自己的战马已经被疾劲的箭矢从胸贯入,刹间轰然倒地,气息有进无出。马儿的哀鸣声在天地间不住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