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和范遥正坐在酒肆的二楼喝酒。
蜀地的文君酒天下闻名,杨逍单手支头颇为慵懒地斜倚在窗边,一双丹凤眸微睐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边自斟自饮。
潇洒闲适的动作自有一股风流蕴藉。
坐在他对面的范遥显然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一张足可称得上秀雅的玉容俊貌阴云密布,沉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也不说话,就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着酒。
看着就像在借酒浇愁。
但观他眼底神情,说是愁苦倒不如说是恼恨不甘居多。
杨逍想视而不见,但奈何范遥终究压不下一腔憋闷,他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后,“哐”地重重一声砸在了桌上。
“你说!我范遥到底哪里配不上她?!”
杯中残存的酒液因为他含怒下没能收敛的力道溅了出来,杨逍根本不消抬眼看过去就动作异常熟练地避开。
范遥话中指代的“她”,他也了然于胸。
黛绮丝,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紫衫龙王,数月前从波斯明教远道而来中土明教的使者,一个容貌和名字一样美的女人。
她一经出现,绝色的容颜就艳惊四座。
让教中上下许多人拜倒在了她的裙下,杨逍的好兄弟范遥就是其中之一,而他俩这次匆匆离开昆仑也与黛绮丝有关。
大年夜的晚宴上,范遥请教主夫人代他向黛绮丝提亲。
结果黛绮丝不仅断然拒绝,甚至在阳夫人的再三劝说下直接拔剑架在脖子上,宁愿去死也不愿答应嫁给范遥。
原本范遥自视是明教的一众追求者里与黛绮丝最般配,最有资格抱得美人归的人。毕竟才及弱冠的他已是明教地位仅次于教主的光明右使,无论相貌能力都可称的上一句人中龙凤。
熟料黛绮丝这一手以死相逼真可谓是好大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
当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范遥到底才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年轻气盛的他自觉丢尽了脸,在光明顶上待着怎么都觉尴尬。
于是年关刚过,几乎封
山的大雪初初融化就迫不及待地从光明顶上下来,作为好兄弟杨逍自然义不容辞陪他一起。
……但现在他还真有些后悔了。
尚且不识情滋味的少年无法理解好友失恋的心情,面对已经听了许多遍的抱怨杨逍一如既往敷衍地随口附和,
“是是是,黛绮丝看不上你是她眼光不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天涯何处无芳草……”
范遥不知听没听出来,又或许他只是需要找到一个宣泄情绪的口子就够了。闻言眼里闪过意兴阑珊,冷嗤了一声,
“芳草?哪来的芳草,这世上女子尽是庸脂俗粉!”
以范遥的相貌自来多的是女子前仆后继,但寻常之人自傲如他可看不上,至少目前为止只一个黛绮丝能让他眼前一亮。
而能和他引为知己,杨逍骨子里的傲气只多不少。
范遥本想自己这话会得到杨逍的赞同,但直到他又倒了一杯酒饮下,才终于听到对面莫名静了一瞬后轻轻响起的声音。
“……那可不一定。”
范遥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来,就见坐在对面喝酒的杨逍不知何时停住了饮酒的动作,目光有些玩味地落在了窗外。
杨逍这样的反应可不多见,尤其是在女人的话题上。
要知道他这位杨兄弟虽然看着就长了张风流面相,但实际还是个愣头青,连让范遥都忍不住心动的黛绮丝在他眼里都能无动于衷。
范遥带着些稀奇跟着往窗外看去。
如今年关刚过,还残留着一丝新年的喜气和热闹,楼下的集市里人群熙熙攘攘,小贩们叫卖着,百姓们高声来往谈笑。
而就在这样一副充满着市井烟火气息的平凡画卷里,一道雪白丽影不知何时出现分外格格不入地穿行在人山人海中。
乌黑的发,雪白的衣。
那是一个看身形只有十几岁的韶年少女。
全身上下的打扮极为素净清丽,远远看去既像洁白的云,又像无暇的雪。
鸦发用雪衣同色的缎带半挽半散,脚下是月白锦缎的鞋,只楚腰间悬挂着一支十分精致看着便价值不菲的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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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遮掩了她的容貌,但纤微的身姿和满身纯净空灵的气质却无一不让她在纷乱嘈杂的芸芸众生里宛如鹤立鸡群。
一个最恰当的词来形容那便是,出尘绝世。
根本不必多问,范遥一眼望过去就确定杨逍看的是她。
也许是满腹的憋闷让他故意想和好友唱反调,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范遥稍稍提高了些声音有些刻意地道,
“面具丑,说不定底下的脸更丑。”
十五岁的方艳青自小居于远离人烟的深山之中,她是第一次离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漫步在集市上面具下明亮的眼眸满目新奇地左顾右盼,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