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跪下来,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多说,将那边天子所说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元澈听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抬手叫家仆下去。
他神色讳莫如深,他走到庭院里,徒手将一截树枝攀折下来。
“大王看起来,心情不好”
元澈向后看去,见到杨芸在那儿。元徵微服前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和皇帝身份相符合的排场,杨芸也不知道元徵来了。自从元澈出手相助之后,两人有了过命的交情。
元澈的疹疾连着几日都没有好全,杨芸带上搜罗来的偏方,特意上门探望。
元澈摇摇头,他看向杨芸。
“我这两三日不在朝堂,听说陛下认命齐王领兵南下了”
杨芸点头,元澈笑了,点点头,“齐王运势不错。做了前锋,就看这次结果如何,倘若能成事,之后路途就好走多了。”
先帝资质平平,深怕宗室看不上他。对着宗室们连加限制。担心宗室们回联合起来造他的反。他把大权在握的好日子全都过完了,给他儿子倒是留下个烂摊子。
临到头,结果还是要靠宗室来收拾局面。
元澈唇边牵起些许笑,“只可惜我见不到,不能给齐王践行。”
“此次陛下令齐王先行。楼川带兵跟随其后。”
元澈听后点点头,“也算是照顾了上柱国的脸面。”
“当然,也只是照顾脸面罢了。”
他看向杨芸,“陛下和上柱国撕破脸,只是迟早的问题。”
元澈看向杨芸,“杨十六你要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天子和权臣相争,朝堂上的朝臣一不留神就会卷入其中。杨芸看向元澈,“大王难道不小心么”
元澈笑出声,他内里中单雪白,外面披了一件外袍,瘦削的筋骨在衣袍下支棱起来。
“我早已经是局中人了,何必还费这份心思去担心”
他坐在那儿,笑意融融,“我从未觉得我能置身事外。”
他看向杨芸,“你和我不同,你们门第百年簪缨,不管如何,都最好不要来滩浑水。”
杨芸苦笑,“家中长辈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如今看来,只是一厢情愿。这朝堂原本就是一滩浑水,置身其中,就不要提什么置身事外。”
他看向元澈,突然跪倒在地,拜伏下来。元澈去扶他,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袍滑落在地。
“我这条命全仰仗大王救下来的,大王的恩情,我必定铭记在心。”
元澈对此并不在意,此次他出手,不管杨芸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活下来了,在旁人看来便是和自己一派。就算他不想,也没有任何用处。
朝堂上哪里那么多的古道热肠。就算是看似义薄云天出手相助,背后也是牵扯不断的算计。
倒是显得那个傻子更傻了。明明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勉强只能算是借居的客人,生死关头,竟然也敢冲出来。
他从记事以来,只有那个傻子。不管不顾,一头冲出来。明明没什么好处,极有可能把她自己也搭进去,也照救。哪怕极有可能丧命,也蠢头蠢脑的救他。
元澈扶着他站起来,“现如今你如何打算”
杨芸借着元澈施加的力道起身,摇摇头,“才逃脱大难不久,能保住性命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有别的打算。”
元澈笑道,“我当年就听闻过杨家十六郎的才名,你名声在外,再加上如今又是用人之际,朝廷不会让你赋闲。”
“我听说齐王如今身边的主簿还是空缺的。”
诸王身边的主簿长史之职,都是由朝廷来指派,辅佐诸王之余,更是替朝廷来监视诸王。
“和齐王在一起,不管战事如何,总归多一个履历。”
“若是十六郎你愿意,我可以代为举荐。”
元澈如今是天子亲近的人,如果由他举荐的话,不管如何结果不会差。
见杨芸面上还有些许迟疑,元澈也不催促,抬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好好回去和长辈们商量一下,不过要快,毕竟兵贵在神速,齐王行军不慢。晚了怕追不上齐王的大军了。”
他这一说,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杨芸反而道,“就拜托大王了。”
元澈颔首。
外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那足音停在门外,小心的禀告,“郎主,那位郎君带上董娘子走了。”
家仆们很多人并不知道元徵的真实身份,只看到那位郎君离开的时候顺道把住在府里的董娘子也一块带上了。
那位董娘子平日里散散懒懒的,和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但也算是府里的客人,还是出手拦了拦。
谁知半点都没拦住,眼睁睁的看着人给带走了。
这下可坏了,赶紧来告知主人。
“走了。”元澈满脸诧异,
他看了下外间,外面日头高照,明晃晃的落到院子里,亮到刺眼。
杨芸见着元澈神色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