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绯粉色的樱瓣像细雨一样从枝头落下,贝莉走路上学去的时候总会被那些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得满头都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连落花也喜欢贝莉的缘故,但对于贝莉来说, 和樱花瓣搏斗这件事显得很有意思——就像准备开始工作时,喝水、上厕所, 甚至是观察木质书桌上的一道纹理都显得格外有趣。
升入小学二年级的小姑娘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她暗自琢磨了一下, 在开学前一天认真地举起了小手, 宣布关于“贝莉要一个人去上学”这件事。
孩子要选择自己去上学,这意味这什么呢?
惆怅的萩原研二觉得是孩子长大了,而松田阵平又很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惋惜自己再也无法享受贝莉的早餐服务。至于诸伏景光……被贝莉孤立的诸伏景光不想说话。
“那要注意安全。”萩原研二同意了贝莉的这个请求。
他絮絮叨叨地在贝莉耳边叮嘱一个人上学时要注意的各种事宜,像极了孩子要远行时苦口婆心嘱咐的家长。
贝莉想说其实她从家里走到学校也不过只需要十五分钟而已,爸爸根本不需要这样担心。但她看着萩原研二的脸, 最后选择乖乖说自己知道了。
在自己上学的第一天,贝莉很兴奋地戴上了小黄帽,两只手抓住自己双肩小书包的肩带,小皮鞋在玄关轻巧地击出了一段小踢踏。
“我走喽!”她高高兴兴地挥手,在带着一脸牙膏沫的松田阵平不高兴的注视下冲了出去。
浅金色的小姑娘像一只小蝴蝶一样扇动翅膀轻飘飘地飞向了花花世界,留下被抛下的老父亲们面面相觑。
萩原研二单手系着领带,慌慌张张地叼着吐司片也跟在了后面。不放心的老父亲决定暂时尾随在贝莉后面, 做一个“黑暗中的守护者”。
“我也走啦!”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说。
门又一次被关上。松田阵平看着诸伏景光想要说什么, 但含了太久牙膏、胃里又空空的男人脱口而出的是一阵干呕:“呕——”
他急忙将牙膏沫吐干净, 漱口。
这个松田真是逊啊。
诸伏景光叹气,眉头轻轻皱起, 真心实意地希望:“希望研二不要被其他人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尾随小学生的坏人。要是被当成什么坏人抓起来的话,说不定会被贝莉笑话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曾经被路人误认为是坏人的松田阵平一愣, 下一秒又炸毛起来:“哈?!”
“啊,抱歉,我忘记那回事了。”诸伏景光摸摸头,歉意地笑了笑。
“啧,”松田阵平挑眉,“你最好是真的忘了。”
眼神从松田阵平身上默默转到天花板上,诸伏景光轻轻眨了眨眼睛,这段时间被折磨得不太美妙的心情稍微回暖了点。
哎呀,他是真的忘了这回事嘛。
笑。
那边的萩原研二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轻松地哼着《碟中谍》经典音乐,很擅长追踪的警官潇洒地躲在了垃圾车的后方,巧妙地避开了贝莉若有所感投过来的一眼。
离开垃圾车时,萩原研二对着垃圾车司机笑了一下,左手抬起,两只手指并拢在太阳穴处挥了挥,语气轻快:“早上好,工作辛苦了!”
“呃,早上好?”
司机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看见身穿制服、模样精致地仿佛可以瞬间融入到交际酒会上的半长发男人以一种极其自然、仿佛是回家一样的表情钻进了灌木丛里。
司机沉默了一瞬,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打电话给警局还是医院。
算了,或许这就是打工人每天早上应有的精神状态吧。
他听着车载广播里不知道什么切到的少儿节目,被主持人里道大哥哥有关于成年人世界的真切感悟惹得唏嘘不已: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辛苦啊。
大人世界的艰辛,贝莉还没有十足的体会。每天都精神满满元气十足的小姑娘迈着欢快的步子奔向学校,她和偶遇的流浪猫大声问好:
“小猫咪!你刚刚看了我一眼,是不是说想和我回家呀!”
懒洋洋的小猫咪扫了她一眼,扭头就跑,留下贝莉很失望地眼巴巴看着。
她想,下次给另一个世界的零写信好了,要告诉他坏猫猫大哥哥现在已经认识到放弃自己生命的错误,然后……
再“顺便”问问他在什么地方捡到的哈罗狗狗好了!
两只小手轻轻拍打脸颊,贝莉向学校里面跑进去,开始了小学二年级的一天。
在看到贝莉进入学校后,默默跟随守护的萩原研二又在门口恋恋不舍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松田阵平开车姗姗来迟,狂按喇叭滴滴他后才如梦初醒般地去工作。
“啊啊啊不想上班。”萩原研二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想,今天贝莉走得急匆匆的,都忘记给爸爸分离时的亲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