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金发男孩捂住同伴的嘴, 红棕色的眼睛冷静而又专注。
“放轻松点,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枪击案。这个女孩手里还捏着杯子外壁沾有热巧克力的纸杯。只是……一些小意外。”
晚风中他金色的卷发被吹拂得微微晃动,泰晤士河上还在燃放的绚丽烟花将伦敦阴沉的天空照亮, 成为他的背景底色。
他指了指贝莉手里捏着的纸杯,向自己的同伴解释。语气平缓, 那种优雅中透露着些傲慢的伦敦腔格外动听, 又因他面上的自信与笃定而显得格外可信。
完全被说中了。
贝莉心虚地吐了吐舌,想要将脸埋进爸爸的头发里躲起来。可她看了看那散发着巧克力香气、还在往下滴滴哒哒的发丝, 选择了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将头扭到一边去。
“对不起哦,萩。”贝莉又小声地道歉了一次。
萩原研二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气。
“我现在放下捂着你嘴巴的手,但还请你保持冷静, 不要再说出枪击案这几个字,好吗?泰晤士河看烟花的人太多了, 很容易会引起人群恐慌后的踩踏事件。”
在念到“枪击案”时, 金发男孩的声音放得极轻。看见同伴点了点头后,他才将盖在对方嘴上的手拿下来。
“先、先生, 您还好吗?”半信半疑, 先前大叫的男孩局促地询问萩原研二。
“是的, 我没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事情发生,只是我的女儿……不小心将热巧克力倒在了我的头上。”
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巾,萩原研二擦去脸上粘稠的液体, 冲着男孩们露出一个习惯性的温和微笑:“我没事。”
他不动声色地给了还在笑的松田阵平一记肘击, 将满怀歉意的贝莉交到了松田阵平怀里。
尽管人群没有捕捉到枪击案这个刺激的字眼, 但欢乐的气氛以及酒精的催化,人群显得亢奋躁动。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缓慢地从观赏跨年烟火视角最佳、也是人最多的泰晤士河蓝区慢慢撤退。
没有时间去处理自己的头发, 只是简单擦了擦眼皮上与额头上热巧克力的萩原研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大抵是觉得这是什么往头上浇热巧克力庆祝的行为艺术,喝得醉醺醺的外国汉子冲着萩原研二鼓掌叫好,口齿不清地念着些什么,然后举起自己喝了一半的酒瓶——
“歘!”
里面的酒液泼了萩原研二一身。
热巧克力与酒气混杂起来,萩原研二此时看上去并不太秒。他挂不住自己的笑容,想骂一句,但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他忍了又忍,憋出一句带着日式口音的“Happy New Year!”来。
“萩说的不对,跟贝莉学,Happy New Year!”
母语是英语的小姑娘在听到萩原研二发言时痛苦地把脸皱了起来,摇了摇头,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努力纠正爸爸的发音。
旁边的金发男孩一听,也不自觉地将脸皱了起来。他在心里也默默念了一遍,将贝莉的美式发音在心里更正为英式。
在小老师贝莉面前根本无法拒绝的超龄好好学生萩原研二无奈,只得模仿着贝莉的发音,又念了一遍新年快乐。
“噗。”
是来自损友松田阵平的闷笑。
大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固执地戴着墨镜的男人恨不得立刻拿起手机给狼狈的萩原研二拍照发在同期好友的群里。这大概是要比他被误认为是人贩子,比降谷零被贝莉报警抓起来还要值得“纪念”,值得“谈论”的新鲜事。
从热闹观景点远离人群的道路一般来说会走得很艰难,但他们在萩原研二一身酒气和一头热巧克力的加持下,还是相当快地走了出去——
周围的人甚至皱起鼻子别过脸去,和萩原研二保持距离,用微妙的眼神审视他。或许心里在想的是:
噢!这可怕的疯子,跨年竟然玩得这么激烈。
顶着异样的眼神走出了人群,萩原研二找到了个没那么多人的地方,总算是可以细致地处理一下自己的一身狼藉。
头上的热巧克力被擦得差不多,但黏黏腻腻的感觉还是停留在头皮上。两位警官和小女警身上的纸巾已经被搜刮一空,萩原研二苦恼地看着自己还在往下滴着酒液的衣服,叹气。
他伸手去拧,斜下方伸出一只手。
金色卷发的男孩子捏着一方手帕,笑容温和:“不介意的话,请先用这个擦一下吧。”
对情绪具有敏锐觉察力的萩原研二顿了顿,在发现对方是出于真心实意后,选择了接受孩子的好意——看了许多儿童教育书籍的好爸爸明白,要接受孩子的帮助和善举,并及时鼓励。
“你好好哦。”比萩原研二更快说出夸奖的是贝莉。
她小小的脸蛋缩在毛茸茸的围巾里,白皙的皮肤在呼呼作响的冷风中染上两抹红晕。蓝汪汪的眼睛水灵灵的,看向男孩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