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娘子起先想, 只要得了孩子就好,钱财倒是小。但是后来一想,这一分一厘, 都是妹妹辛苦挣来的, 凭何叫他们占了便宜去?替他们家儿子白养了他们这许多年难道还不够?
于是连忙补上一句:“还有这些年你挣下的家业, 我刚才又细问了, 若是他挣的, 你们是夫妻,你本就能分一些, 左右你在家里也没有闲着,上敬爱孝顺长辈,下又抚养孩儿操持内务。可这钱财后来全是你挣来的, 你便要分大头, 更何况孩子还是你来抚养, 他更该要给抚养费。”
“抚养费?”钱小娘子越发懵了?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该是这样说的, 我应是没有记错, 你若真听我这个做姐姐的劝,明日咱们再去那个什么司里问一问。”钱娘子见妹妹动了心,自然是要卯足了劲儿给劝。
那些个旁观者, 看得比她们这当局者还要清楚,如今时代不一样了, 不该继续按照旧朝的活法。再说这情义二字, 妹妹对于夫家, 自己对于族里, 是已经掏心掏肺了的,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们。
只不过人家怀里抱一块石头,三年两载的, 尚且还能捂热,可是他们这怎么越帮越扶,却成了仇人去。
如此,又何必去自己找这不痛快?人不过活他短短数载,当是为自己活几日才是。
瞧那街上的姑娘妇人们,一个个鲜光体面,精神面貌甚好,哪里是她们姐妹两个灰头土脸能比得的?
钱小娘子果然是有些动心的意思了,她怎么可能不死心?自己的男人等于没有就算了,还要扔下这么一大个摊子给自己来打理。
若是自己这尽心尽力打理,能得一分二分的好,也就罢了,受着全当是做好事敬孝心。
可偏偏婆婆对自己不慈爱,小姑也不敬重自己,只一味将孩子爹离家之事怪罪到自己的身上来。
那小姑更是埋怨,说当初要不是娶了自己,她哥哥郑远恒怎么可能负了青梅竹马,害得她那娇滴滴又柔弱无助的蓉姐姐远走他乡。
但这话又说回来,当初是他们家上门去求亲,除了求娶自己,还要帮忙他们将生意盘活。
可郑远恒也不是那做生意的料子,那时候也是姐姐钱娘子在其中帮衬周旋,才勉强将生意给重新拉回轨道来。
哪里不想着银钱终于有了,手头宽裕了,他郑远恒第一件事情不是感恩钱家,而是就这样毫无责任地丢下一家子的老小,拿着银钱到处去找他那青梅竹马的蓉娘子。
钱家做到了,可是他们郑家呢?如此言而无信,也难怪他家生意做不起来。
想到这些,钱小娘子的心里哪里有不愠怒的?不过一时又想起此前的计划,“那我们明日还要去那通宝钱庄门口等他么?”
这是她们姐妹俩早上想的法子,虽然知晓郑远恒就在这屛玉县,所以钱娘子这个做姐姐的带着妹妹和两个侄儿一起来寻。
原本是想着郑远恒就算是对妹妹没有什么夫妻之情,但孩子终归是他亲生的,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就指望着他看着两个儿子能生心恻隐,跟着回绛州去好好过日子。
可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屛玉县城竟然如此之大,姐妹俩来了好似一头扎入那大海里一样,如何去找?
因此左思右想,便得了这个法子。
毕竟她们一开始确定人在这屛玉县留了下来,就是频繁在此处的通宝钱庄里拿钱。
众所皆知,这通宝钱庄在前朝的时候,各个州府的消息隔了一两个月就同步了。
所以现在于城里找不得人,便得了主意,不如到那通宝钱庄门口去蹲着。
而且按照郑远恒到通宝钱庄取银子的时间来判断,明日后日,都有可能。
但此刻钱娘子一听,只气恼道:“蹲?还蹲什么?这男人你都不要了,只不过那银钱都是你起早贪黑四处赔笑脸赚来的,他有脸拿去养别的女人,是他自己不要脸,但咱却是不能继续再惯着了,有着钱不如拿去庙里给菩萨们塑金身,还能得些功德在手。索性你那印章也拿在身上的,明日一早咱就去钱庄里给挂失了,叫他无钱可拿。”
说到这里,想起那郑远恒没了银钱风花雪月,看他还如何谈情说爱,一时也是觉得十分解气,“早该如此,断了银钱,什么真情真爱的,都要现形了。”
钱小娘子这会儿虽是还没完全做了决定要和离,但听得姐姐的话,倒是一下醍醐灌顶,没了钱,丈夫不就回家了么?
她没了男人是小,有没有都那么一回事,就怕两个孩子没有爹叫人笑话……
正想着,两个儿子已经到跟前来,又用那些个木块做出了两个小木马来,摊在手心里给她瞧:“娘,像不像?以后我们去骑大马好不好。”
“好。”钱小娘子看着两个儿子,这样的温情时光太少,只忍不住伸手将两个孩子搂到自己跟前来。
哪里晓得这时候她姐姐钱娘子忽然问道:“小富小贵,若是找不着爹,以后没了爹可怎么办?”
那钱小娘子被这话吓了一跳,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