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尖利的声音里满是愤怒, 说这话的时候也彻底从她祖父怀里挣扎出来,干瘦的小手紧紧抓着周梨的袖子不放:“姐姐,你是肯帮他的对不对?不然就不会同我们打听了。”
不得不说, 这小姑娘倒是聪明过人,只是可惜终究是个孩子,白有一颗正义之心,却是无计可施,如今只将周梨当做那救命的稻草来看。
周梨蹲下身来,正好对上她那明亮又纯真的眸子, “你没有说假话, 我便去帮他。”可若小八真做了那等鸡鸣狗盗之事,纵然是和陈大人有那一番交情, 但也不敢胡来。
小女孩的祖父却是因为孙女的这一番话而急得面红耳赤的, 伸手又来抓她的后领子, “丫头,这不关咱们的事情, 回头那王员外找来, 你要如何活命?”
然而小女孩却不想那许多, 反而回头一脸正义言辞地同她祖父说道:“是祖父和我说的, 做人要知恩图报。我们一路从南方到此, 叫多少人欺负了多少回, 次次忍气吞声, 唯独这么一次那个胖子叔叔仗义救我, 祖父还不许我报恩, 这又是什么道理?往昔那曲子里不都唱着结草衔环也要报前世恩,如今我恩公就在眼前,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下大狱, 蒙受这不白之冤?”
她虽是年纪小,却是一番言之凿凿,一身的正气。
周梨这会儿看着她,自是满目的赞赏,也是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孩子,难道你有这样一颗好心肠,往后必然是有福气的。”又见老头子担心,也是有他的道理,毕竟就这么个孙女相依为命,过得本就艰难,处处叫人欺凌,如今还惹上了叫他们惧怕的什么王员外,他害怕不敢多管事也属常理。
自也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只是见他这满脸的诚惶诚恐,怕是果然叫他这仗义的孙女儿给吓着了,便出言安抚道:“这位老翁,你不必害怕,我虽是一介女子,但在这城中也是有三五个体面朋友,却不曾听说过什么王员外,你也不必担心,今日就去衙门对面那客栈里投宿,若是害怕,明日也不用出摊,这桩案子了结了,我只同你安排一个好去处,不叫你祖孙二人受这漂泊之苦。”
小姑娘这样仗义,如果不是周梨如今家远在那灵州屛玉县,真是有心将小姑娘收在身边教养的。所以自然是舍不得她继续在外受这罪,平白无故糟蹋了她一颗纯良之心。
当然,她这空口白牙说来,也是怕老头子不信,当下只叫殷十三娘拿了银子出来塞给他手里,“且拿好了。”
老头子握着手里那饱满圆润的银元宝,几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这整整五两银子,是他多年不曾见的,这会儿却是叫人因几句话就白给了自己。
又见周梨能这般大手脚,显然真是有些来路,当下也是安心了几分:“托姑娘的洪福,如此我带孩子先去住着。”他心里想,就住一个晚上,也不要这许多钱,明日自己偷偷出来打听,若姓柳的胖子果然没放了出来,可见这小姑娘是真没糊弄自己。
小女孩也没想到周梨穿得这样朴素,出手却又如此阔绰,生怕她是打肿脸充胖子,连忙要去将她祖父手里的银子夺回来还给周梨,“姐姐你是个好人,这银子你且留着,只怕到时候四处打听还要许多花费呢!”
这一片赤诚之心,到底是给周梨感动着了。“我不缺银子,且喊你祖父拿着,如今你们祖孙俩的安全才要紧。”
又仔细叮嘱老头子,“到了那客栈里,你若是不放心,就同那姓高的掌柜说,是一个姓周的姑娘喊你来的。他若叫你拿证据,你便说我身边还有这样的人。”说罢,指了指身旁的殷十三娘。
殷十三娘一头的白发不说,还只有一只手臂,这般扎眼怕是城里找不到第二个了。
老头子半信半疑,也不知周梨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只携着孙女儿朝她千恩万谢的,然后便领着孙女直奔衙门对面那客栈。
这会儿已经是戌时三刻,客栈也要锁门了,忽见他这祖孙俩上门,小二的也很疑惑。
终究他们是破衣烂衫,背上又背着那脱了漆的旧二胡,一时也是打不定主意,祖孙俩是来讨饭还是作甚的?但也是以礼相待着。
然还没等小二的问,那老头已经先开口朝他打听,“这里可是有一个姓高的掌柜?”
小二一愣,心说莫不是高掌柜家的穷亲戚?一头应着,“有的,老翁找他作甚?”一面又朝柜台里喊,“掌柜的,有人找。”
那高掌柜正要收拾着回家,这会儿人弯着头在柜台里面仔细对账目,听得小二这话只抬起头来,对上的却是陌生的面容,也是愣了,“阁下找我?”
老头子连道:“我要来投宿,有个姓周的姑娘喊我祖孙俩个过来的。对了,她身旁还跟着一个白头发的媳妇,就一只手。”
这下不单是高掌柜愣住,连小二都好奇地凑了过来,两人听得他这话,只心中一喜,异口同声地脱口说道:“是东家回来了?”
当下仔细问起老头子周梨是个什么相貌,见他一一回得没错,便也是万分高兴,掌柜的当即忍不住埋怨道:“东家既是回来了,怎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