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初这才道:“当初弃城逃难的人不少, 衙门里也只给了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人不回原籍的话,就将原来的房屋田地都给收回去官府, 那时候价格必然十分便宜, 表哥他们商议了一回, 咱们的银子暂时不要动, 等过一阵子风声出来了,就去州府置办房屋。”
至于专门让姜玉阳回来,一来是为了打听周梨他们的消息, 二来若是没有消息, 也好叫他帮忙给周梨和白亦初立个衣冠冢,然后保住周秀珠那铺子下面的粮食。
而这样大的事情,全然托付在姜玉阳身上, 只因其实他们眼下的状况并不是那样好,他们一开始是假装得了时疫, 后来到城里, 也熬过了雪灾, 虽是冻伤了, 但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不过那雪融化后, 按理万物生机而起,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却没料想到, 被从外面州府回来的人传染了时疫。
当时大半个城池的人都被传染了。
姜玉阳运气好, 躲了过去。杜仪也不知他们是否能熬过去,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梨和白亦初,因此才全托付与他。
只是姜玉阳虽将那些个实话同白亦初说了,但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先瞒住周梨, 反正州府离得远,那头时疫的消息传到县里,还不知要多少时间呢!
而且周梨大概最多也就只会到镇子上,想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听到这风声的。
此刻周梨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是欢喜,心想到时候就在州府里,白亦初上学也方便了许多,最起码私塾学馆子肯定不止一家,可以任君挑选。又细问了一些姜玉阳那州府的情况。
除了疫情之事,姜玉阳也是知无不谈。因怕周梨想现在就去州府,便又道:“咱们在等一两个月,若是那边的确有许多空闲的便宜房屋,自然会托人来信。这段时间,咱就先在此处等着,左右去了那州府,僧多粥少,这里不管如何,也存放了粮食。”
周梨没有想过怀疑白亦初,所以对于他说姐姐们就是着了冻伤之事,没能回来,并未多想。
一来是姐姐本就是体弱之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元姨虽是健壮,可到底挨了这一回,只怕也是伤了根本的,如此他们赶不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听到姜玉阳的话,也是赞同的,“是了,咱家这里还有些粮食,够咱吃一顿,的确不忙去外面和大家争抢那点赈灾粥。”
如此这般,那姜玉阳便在这里留了下来,只是他们这棚子里太拥挤,明显是添不下人了,便趁着太阳未落山,姜玉阳脱了外面的青绿色袍子和那崭新的靴子,与白亦初柳小八一起搭建棚子。
果然周梨那病更多的是心病,随着白亦初带回来的这好消息,她那气色肉眼可见就好了起来。
不过是两天的功夫,就大好下地。
而这个时候,村里逃难的人家也纷纷回来了。
但基本上都响应了镇子上的号召,留在了镇子上,这一次回来,是专门取自家地窖里的粮食。
村子里烧成了这样,来了也没有个落脚之地,周梨便将人请来家里的窝棚喝口水,顺便也问起外面的日子。
每逢来一个人,周梨和人聊天,白亦初和姜玉阳那一颗心就卡在喉咙里,生怕来人知晓州府疫情的事。
所以到最后,两人决定去河边砍柳枝给他们提前编好箩筐,免得到时候他们在这里一边编织箩筐,一边和周梨说外面的事情。
周梨不知所以,反而觉得他二人实在是热心肠,想来乡邻们必然十分感激他们。
转眼村里的人回来了分之一,家中地窖没建好,粮食被烧了的虽是遗憾难过,但除了去咒骂那些丧尽天良的恶人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只能返回镇子上。
柳小八见此,不免觉得此前埋粮食的举动,会不会多此一举了?
然而他才和周梨说了这事儿没两天,有一天晚上阿黄忽然叫唤起来。
阿黄乖巧通人性,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扰人清梦?大家一下全都醒了,个个一身的戒备,所以白亦初和姜玉阳立即起身出去偷偷查看,不想竟然是有人在村里的地窖翻找。
而且还是村里前几天回来取自家粮食,但粮食却被烧掉了的人家。
当然,他们现在翻找的也不是自家的粮食。
两人回来同大家一说,那柳小八一阵暗自庆幸,感激地朝周梨看过去:“阿梨,还是你聪明。”
不是周梨聪明是,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人性。
但眼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朝大家看去,“咱们可要出去?”这样一来,少不得是会惊动他们,乡里乡亲的撕破脸皮是小,怕同大家动手。
可是如果不出去争执一二,往后这一家人回来,粮食没了,会不会又怨他们?
周梨很是纠结。
白亦初见她神情,略猜到了一二,“罢了,他们能想到来偷粮食,还能有什么底线?咱们现在出去得罪他们倒没什么,可被偷了粮食的那户人家,也不见得会有人回来。更何况我们现在去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