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羽衣的决心显然比雪间想的要大得多。他们这次是堵上了全部身家, 仿若不怕死一般前赴后继地往上冲。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在第二日日落西山之时才勉强退下去。
黑夜终于来临,羽衣持续了两天有余的进攻也终于缓缓退去。围墙下的帐篷内灯火通明, 呻吟与叹息声时不时此起彼伏地响起。战斗了两天两夜的众人绑着带血的绷带,扶着受伤的同伴缓步穿梭在营地之内。
雪间刚布置完夜间的防守, 回到帐篷就接到了统计出来伤亡报告。她坐在灯下,盯着手里的这张纸, 久久没有言语。
“大人”
英见她半天没动弹,走上前来轻轻唤了她一声。雪间撑着额头,面色凝重得似乎都能滴出水来,半晌突然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英,你说我要是走出去, 能拖到你们全部撤到避难所里吗”
英听了脸色一变, 大吃了一惊“大人想做什么”
“比起木叶的其他人, 我这个人质显然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我索性就遂了他们的心愿, 来换取你们生的希望也好。”
英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统计单, 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大人这么想, 是因为这两天的伤亡情况不乐观吗”
“你自己看看吧。”
雪间将单子递给了她。尽管已经做了思想准备,但在看到纸上那血淋淋的数字时, 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沉。
“死亡三百三十人, 重伤一百一十二人, 轻伤二百零三人。这才第二天,照这么下去,我真的不知道拿什么去赢。”连日来的打击不断冲击着雪间的精神, 压力大到几乎让她处在崩溃的边缘。她从来不信鬼神,但这一刻她真的希望上天能让奇迹发生,能让她明天早晨一睁眼就看到大哥在身边。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想依赖他人, 想求助于他人,想安安静静地依靠在他人的羽翼之下。哪怕现在有个人能站出来分担她的压力和煎熬,她也很知足了。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不可能。不仅不可能,而且连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她在众人面前只能表现出可靠和自信,不断鼓舞士气,带领大家去抗击敌人。她是全村的主心骨和依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动摇与心虚。
“大人就算牺牲自己,就真的能保全我们吗”
英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说避难所时刻有被发现的可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避难所足够隐蔽,羽衣难以找到,难道他们就会放过村子了吗大人就真的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把大火将村子烧为一片白地,看着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雪间自然是不愿的,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东西和人相比,还是人更重要;“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诚如大人所说,我们的伤亡确实不容乐观。但对面也没讨到便宜,六百余人的忍者伤亡估计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一记重锤,更不用说还搭上千余人的士兵了。大人只看数字就知道,今天的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的,因为我们守卫的是自己的家园,是任何人都不允许被踏足的家园。”
“大人就算真的想以一己之力保全我们,面对视死如归的众人真能开得了口吗又有谁肯做那苟且偷生之人,眼睁睁地看着您落入敌人手中,看着家园被践踏呢”
英的话如同一缕春风,缓缓的抚慰着雪间千疮百孔的心。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英,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况且就她现在这情况,就是有这心又拿什么来拖住敌人呢
帐中再次陷入了寂静。英始终陪在她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佛要给予她无尽的力量。她看着灯下雪间那憔悴的脸色,温声劝道“大人,时候不早了,睡吧。”
雪间点点头,被英扶着躺到了床上。原本安排好夜间的防守后众人都劝她回家去休息,可雪间却怕夜里有事她赶不及,所以就和大家一起住在了帐篷中。秋枫从家里抱来了最厚的被子,给她点了个炭盆,把帐篷四处都掩严实了才退了出去。雪间拢了拢身上的被衾,把脸半藏到了里面。
二月的夜真冷啊,雪间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从唯一留的门缝里透进来的一丝光,怔怔地出神。
泉奈,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雪间什么都没去想,什么都没去做,就这么看着那丝光,不知过了多久才浅浅睡去。迷迷糊糊中,雪间好似听到帐外有杂乱的脚步声,一下子清醒过来,半撑起身子唤道“秋枫,秋枫”
“大人,怎么了”
秋枫掀开帐子走了进来,见雪间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下去,赶忙快步上前给她盖上。雪间却顾不得这许多,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问道“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下雪了。”秋枫安抚地拂着雪间的的臂膀,服侍她重新躺下,“您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呢。”
“嗯”
雪间舒出一口气,这才放了心,躺下半阖了双眼。秋枫见她闭上了眼,轻轻起身准备出去,却被雪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