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军人穿着雨衣, 雨水打在他的眉宇间,更显坚毅,他将另一套雨衣递给了苏卿梦, 说“穿好,我背你出去。”
地上的水已经积起来,不大好走路。
姑娘们的目光齐齐看向苏卿梦,而苏卿梦对于各色目光向来熟视无睹, 只做自己。
她当着众人的面伸出手来, 说“你帮我。”
江凌风没有丝毫地犹豫直接就将厚重的雨衣披在她身上,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蹲下身子, 将她背起。
“”一众姑娘看得牙酸,就是和苏卿梦关系比较好的安老师也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台风天被困住就算了,还得被迫看这两人秀恩爱。
苏卿梦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的肩膀很是宽阔,予人以安全感。
宽大的雨衣遮住了她一整张脸, 虽然看不到前程, 却也淋不到雨, 唯一的一点视线是男人高挺的鼻梁与顺着他鼻梁滴落的雨水。
他就这样背着她,趟着水一步一步走出去, 仿佛要帮她挡住这一生的风雨, 让她自由地恣意绚烂。
江凌风把苏卿梦送回家之后,吩咐苏卿梦关好门窗, 因为部队要组织救灾抢险, 江凌风还要出去。
杨东明已经从学校里回来了,乔继红被留在了医院里,晚上只有苏卿梦一个人在家, 江凌风不放心,索性让杨东明过来。
他看着江凌风将苏卿梦背回来,对苏卿梦说“苏卿梦,我也可以保护你。”
外面的风雨声很大,苏卿梦大约是没有听清楚,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杨东明别过头。
“小明,”她叫他,“等过了年,我大概就要去海城了,你呢”
杨东明猛地看向她,脸上有一瞬的惊慌“那你以后还会回南疆岛吗”
“我本来就不是南疆岛本岛人,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苏卿梦的眉眼印在洋油灯下,果决而坚定。
杨东明有些恍惚,竟觉得苏卿梦和江凌风有几分相似,那他又怎么办呢他生了一瞬的茫然,突然又想明白了,南疆岛上也没有他的亲人了,他离开得也并无牵挂,“我本来就打算读船舶制造,那就去海城吧。”
他本来打算读就近的海洋大学,而现在苏卿梦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那也不错,我要是哪天我能在海城大舞台演出,我就给你送票。”苏卿梦笑嘻嘻地说。
杨东明望着她的眼眸,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的眼依旧明亮得像天上的启明星,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说“苏卿梦,过了年我就十八了。”
苏卿梦似乎不懂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少年略红着脸,突然就变了态度,恶声恶气地说“台风天快去睡觉。”
苏卿梦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小明晚安。”
只是夜里的风雨着实有些大,七十年代的房子盖得并不结实,在风雨中摇摆,不仅漏风还漏雨。
苏卿梦不得已起了身,就看到江凌风和杨东明,一个在修理被吹落的窗户,一个提着洋油灯照明,两个人见她出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回去睡觉吧,没事。”
她走上前,接过杨东明手中的洋油灯,轻轻戳了戳他的腰,“去给你江叔打下手。”
杨东明在黑暗之中红了脸,却没有反驳苏卿梦,上前默默给江凌风递工具。
江凌风回头,就看到苏卿梦高高举着洋油灯,微弱的灯光晕染着她的眉目与一身洁白的睡衣,他想,等到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一定要给苏卿梦弄一套西洋的婚纱,她穿着一定很漂亮。
“不要光顾着看,快点,我这样举着好累的。”苏卿梦朝他哼哼着。
江凌风笑着想要摸她的头,但被她瞪了一眼,他看了自己的脏手,也就没伸出去。
杨东明垂下眼眸,他看到了江凌风与苏卿梦之间的互动,而他像是那个多余的。
此刻的他有多渴望自己能成为与苏卿梦互动的那个,在多年之后,他再回南疆岛就有多渴望,这一幕能永永远远地继续下去,彼此他才发现三个人再如此处着,竟也是一种奢侈。
台风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转走,风雨也才跟着过去。
只是一整个夏天,南疆岛都反复着这样的台风,时不时地就风雨大作,等到风雨渐歇夏天已然过去,秋天跟着而来。
九月份的时候京城关于林家英的处决彻底下来,他将被送到离南疆岛不远的琼岛劳改。
与这个消息同时来的,还有一份关于对江凌风的书面批评,批评中说他在老杨死后没多久就不顾革命友谊追求老杨的爱人,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虽然没有降职,但是三年内无令不得离开南疆岛,并驳回了他要调往海城的申请。
李建华看到文件的时候,气得重重在江凌风背上拍了两下,“你都知道结果,还要申请去海城,你真是”
“不试试怎么知道,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江凌风很平静地收下了书面批评。
李建华狐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