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橘政宗的央求,源稚生缄默地矗立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像一尊冰冷的铁塔。
完满的救赎给谁绘梨衣么那个在他生命中扮演妹妹一角的女孩
源稚生认真地脑海中幻想了一番那个场景,然后发现什么完满的救赎,他根本做不到哪怕那个女孩真的有一天沦落为“鬼”。
类似的事情在多年前他已经做过了,举起他的斩鬼之刀了解某个重要之人的生命但那根本就称不上是什么完满的救赎,那只是单纯的杀人,不论对方是“人”还是“鬼”,杀死了就是杀死了,自己背负的沉痛不会有丝毫的减轻。
源稚生没有哪一天不在为那天所做的决定后悔,如果时光能够回朔,重来一次,他绝不会挥起那致命的刀锋,将那个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杀死那感觉就像是将自己的心脏割裂下大片,徒留空白。
时至今日,他还偶尔会从悚然的噩梦中惊醒,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那个落下深井的男孩用澄澈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月光洒落到那张如女子般俊秀的面庞上,那么干净,那么洁白像个离你远去的孩子,又像个向你拥来的孤鬼。
那一天他失去了他至亲的弟弟,生命中缺失了一大块,而后来出现的绘梨衣作为妹妹好不容易补足了这一块空白源稚生绝不可能再轻易割舍出去,不论是律法还是道义都别想夺走他的妹妹。
所以源稚生在心底深深质疑着橘政宗的话,完满的救赎什么的这真的是一个做父亲的男人应该说的话么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还要将自己的生命屹立于大义上,以牺牲他唯一的“女儿”为条件让自己动摇想要惩罚他的意志
源稚生在心里好不容易对橘政宗回归的一点善感又再度弥散了,就像是这个男人的善念一样,根本就是一团不堪风吹的烟雾源稚生心里泛起苦涩的笑,没想到事到如今自己的内心还怀揣着这么幼稚的愚蠢,明明路明非已经向自己揭露过这个男人的真面目,自己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这个疯子般的男人还有迷途知返的可能。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伸手搭在腰间蜘蛛切的刀柄上,他的五指缓慢地收束,黑色的刀柄被他死死紧紧握住。
“动手吧稚生。”橘政宗从源稚生的背后看到了源稚生的动作,他匍匐的身体直立跪地,袖袍随着双手和胸膛一同坦露。
橘政宗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的传来一声铮鸣,惨白的弧光撕裂空气,在橘政宗的童孔中无限放大。
“我已无求也无怨,浮生梦,生死事了,孤魂东游向黄泉。”
橘政宗用幽然的语气念出一道悲怀的句子,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他昂头亮出自己的脖颈,康慨地迎接那道象征着死亡的刀光。
刀光在空气中连续跳跃两下,两道鲜血如绯红的荻花般溅开,在源稚生的眼前飞连成串。
橘政宗惨叫一声,他的身体应声而坠,摔落地面。
地面上的橘政宗身体蜷缩着,止不住的颤抖、扭动,嘴里倒抽着冷气,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向自己两侧的鬓角旁然而他什么都摸不到了,入手只有粘稠湿润的鲜血,原本耳朵所在的部位空空如也。
源稚生看了眼橘政宗,他血振,然后将蜘蛛切收入腰间的刀鞘里。
“就像你说的,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对抗整个勐鬼众和王将的,蛇歧八家还需要你,你才是合格的领袖,我不是个适合做领袖的人。”源稚生面无表情地说。
“所以你没有杀死我而是让我受削耳之刑来代替么”橘政宗声音颤抖着说,他声音颤抖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耳神经牵扯到神经中枢,剧痛甚至都让他以为自己没听清源稚生的话。
橘政宗很想露出一抹苦笑,但怎么也扯不开嘴角,被剥夺五官之一的痛苦绝对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在黑道里,断指之刑已经是尤为严苛的惩罚了,一般的黑道成员犯了重错,黑帮的首领们会将犯错成员的手指从尾指开始切除,断指的痛苦绝对足够有威慑性,而且一般被切除两根手指后,一个人就无法握紧刀柄了。
而削耳之刑比起断指之刑犹有甚之,哪怕是再严重的罪,黑道也很少会将一个人的脸部划定作为惩处的部位,因为脸面代表着一个人的尊严,而且五官的每项功能都是比握刀更重要的,一个人不论是瞎了眼或是断了耳都是非常丢脸的事,足以动摇一个男人的威严和仪态,特别是对于橘政宗这种在黑道宗家中身居至高位置的男人这项惩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剥夺橘政宗的生命要更加酷烈。
所以当路明非将橘政宗眼睛斩瞎的时候,樱井七海才会那般愤怒,就连犬山贺也无比错愕,因为路明非的行为完全是对蛇歧八家和橘政宗个人的尊严裸的挑衅。
“你的生命确实不够向那些死去的族人交代,但是我总得取走一些和你生命等价的东西作为惩罚,不然作为大家长的我就没办法向他们交代,你的眼睛已经被斩瞎了,我不可能闪瞎你的另一只眼,让你无法视物。”源稚生面不改色地说,“现在杀死你也没有任何意义,那些死去的无辜者并不会活过来,谁也不会好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