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象力仅限于此么”路明非忽然问。
“什么意思”夏弥一愣。
“我是说你的野心仅限于龙骨十字么吞噬掉一名同类的尸体你就满足了这样你就能真正成为尼伯龙根的女王把奥丁拉下神坛”路明非语气里透着藏不住的但癫狂,“你从没想过么窃取某种更疯狂的东西”
“你指的不会是”
“你没猜错,从我的目标、从那个白色的梦魇身上遗落的某样东西”路明非看着夏弥因为震惊而失措的瞳色,“我需要他的鲜血,为我的师兄洗礼身躯,消除暴血带来的后遗症。当然我也需要他的骸骨,那是某样象征着比龙骨十字更高的权柄”
“喂喂喂,你没在开玩笑吧你会把那样东西给我你疯了么”夏弥惊声问道。
谷蛲atsana “当然不是全部,但哪怕它的一部分也远比龙骨十字对你的吸引力要大了吧,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共同的敌人啊。”路明非低声说,“不止一个,也不止两个”
“我们都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进的人啊,这是条荆棘密布的险路,一旦停下脚步就会失去某样珍贵的东西,也许是生命,也许是灵魂,也许是某个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不想体会失去的话就要让自己更强,更狠,尽可能拉拢到更多的一样的家伙最终变成疯子”
“嘿,有人不怕疯子么谁都怕,哪怕是命运这种狗屎般的东西都得给疯子让道啊”
路明非狠狠地说,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会掏出根棒球棍,把周围的一切东西都给砸烂。仔细看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到深藏在心底的本我,那是个真正的疯子
夏弥看着路明非的眼神,细嚼着他话里疯狂的余韵,沉默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吓死个人,我居然真的曾想和你这样的家伙为敌”
“安啦安啦,我这人又不是经常发疯,绝大部分情况下我比正常人还要好说话的好不好。”路明非摆了摆手,“再说了,要后怕的人应该是我吧,算计一位货真价实的龙王后还对她大放厥词,想想就觉得刺激就好像刘备和吕布打着打着忽然劝说吕布说不如以后跟自己混得了,临了还不忘嘚瑟一句大锅,你滴盔甲,没得我滴好看”
夏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路明非摘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关闭尼伯龙根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应该还有什么话要和哥哥交待吧。我先带师兄走了,再这样拖下去,几天后我们恐怕要在他的葬礼上碰面了。”
路明非把楚子航放在自己的肩背上,双手绕过腰部在背后环住托住他的身体,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具遍布血迹与伤痕的身体给碰碎。
夏弥留下了自己的血在楚子航身上,不再是那种剧毒的、暴虐的血液。龙王的鲜血正渗透他的皮肤,从内脏和血管开始修复。楚子航原本微弱的心脏开始有力地跳动起来,游丝般的呼吸也渐渐均匀。
“恭喜你啊师兄,已经率先越过了一片荆棘可人生的路还很长,希望以后能穿越更多的荆棘,不要迷失在中途你我都一样。”
男孩背着他的师兄,沉甸甸的,朝矿井深处幽暗的列车走去,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隧道里经久徘徊。
像是由衷的贺词,又像是肃穆的起誓。
“那个人样子好怪。”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条狗。”
十八寸的电视里,大话西游播放到了片尾,至尊宝变成了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的齐天大圣朝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城墙上的一对情侣神似至尊宝和紫霞,在大圣的背后调笑着念出最后这段对白。
大圣的金箍在眉上紧锁,他低垂的眼睛里满是后知后觉的自嘲。
因为晚了,所以错过,因为错过,所以只能留下背影,只能是只灰溜溜的败狗。
芬里厄笑得前仰后合,庞大的身子抖落下一层层墙灰,老唐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到这一幕,但是没有笑。
夏弥和楚子航停战的时候,他们就重归于好,芬里厄一直撒娇“叔叔陪我看电视好不好,叔叔陪我看电视好不好”,看起来丝毫不记仇,把被劈了好几刀的事完全抛诸脑后。老唐拗不过,把“暴怒”插在远处。一人一龙肩靠着肩,吃着薯片看着电视。
夏弥远远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因为“好像一只狗”这句话而哈哈大笑的芬里厄。这句台词原本是电影的点睛之笔,讽刺无能之爱与现实的残酷,可孩子不懂,他只只单纯觉得这句话好笑,于是笑了。夏弥突然想到了刚刚路明非说过的话,龙和人一样,一开始都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孩子的世界是干净的
“看来输得很彻底啊。”夏弥自嘲一笑,朝芬里厄和老唐走去。
“姐姐,和大哥哥吵完架了吗”芬里厄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问,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只单细胞般的庞然大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限的智商不够他理解夏弥和楚子航之间的爱恨纠葛,在他看来刚才两人以命相博的酣战大概也只仅算得上“吵了个架”。
“嗯,已经和好啦。”夏弥轻声说,平地掀起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