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继续把自己的分析讲给蒋南孙听。
“叶谨言手头上握着的精言集团的股份并不多,这些年来他能够在集团上下贯彻自己的意志,一是来源于他能帮着赚钱,让大家获利,二是因为他培养了不少骨干,这些人虽然占据的位置不一定很高,但是往往都比较关键,最关键的一点,董事会里,有几个他的老朋友,一直都是他的忠实盟友。他们单个人手头的股份都不多,但是加在一起,就相当可观了。”
“但是时间改变了一切。叶谨言到了这个岁数,钱他早就赚够了,不像以前一样,总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也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董事会里的那群人还没吃够,所以矛盾就产生了,很多小股东也对叶谨言心生不满。”
“所以叶谨言的图书馆计划并不都是假的他其实也是真的喜欢图书馆这种有温度的东西”蒋南孙问道。
“要都是假的,董事会里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会信呢真假参半,才能让他们真的相信。”
叶谨言自己坦言,这个图书馆计划其实不是第一次被提起,在这几年之前他提过不少类型的项目,其中就有图书馆。
那些项目他没指望会被通过。
一个人,尤其是思想三观基本定型了的成年人,如果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存有疑心。
但是潜移默化、日积月累的变化,就不显眼得多,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就像身高,若是一夜之间长高一两公分,那大概下场就是在实验室里躺着或者被封印在病床上。
但是,如果把这一两公分分配到几百个日夜上,那就自然得多。
“那他的那些老朋友呢就没有人愿意支持他吗”蒋南孙继续问道。
“叶谨言都六十多,你不想想,他那群朋友都几岁了”何天笑了笑,继续道“最支持叶谨言的有三个人,一个前两年走了,一个重病缠身,常年在国外治病、休养,还有一个已经退休了,在家含饴弄孙。他们是支持叶谨言,但是他们手里的股份都给了下一代,年轻人的想法可野着呢,没来一句“吾可取而代之”就不错了。这几年在董事会里最活跃的,也就那几个。”
“所以叶谨言就生气了,才设了这么一个局,想要重新拿回控股权”蒋南孙恍然道。
何天点点头表示赞同。
精言集团在今年接连好几次动荡,股票价格是一路下跌,加上受到股灾的影响,股票价格影响跌到了近几年的最低点。
按道理来说,股灾到现在还没结束,像蒋父这样的老韭菜们就算没有倾家荡产,也都对股市心生敬畏,不敢再去证交所看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可是何天发现,精言集团的股票却一直有人在扫货,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后面他让人试着接触了精言集团的几个小股东,居然发现他们手头的股份都已经转让出去了。
“那他就不怕把事情闹得太大,最后收不了场吗”蒋南孙歪着小脑袋道。
“叶谨言对自己很有信心。如果成功了,他自信可以让精言重新站起来。”
“那万一失败了呢”蒋南孙追问道。
“那就只能证明,精言集团,不再是叶谨言的精言,既然都是别人家兜里的东西了,毁了就毁了吧。”
一个六十多岁的孤寡老人,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亿万身家,无人可继,失去妻女的叶谨言没了牵挂,也没了羁绊。
他的余生,只为自己而活,那怕什么天翻地覆。
这算不算商业版的“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蒋南孙沉默无语,信息量有点大,她感觉到头脑有点发胀,休息了一会,蒋南孙回头看着锁锁的房门,这些东西,锁锁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朱锁锁醒来时,何天已经离开了。
蒋南孙一手端着醒酒汤,另一手把朱锁锁扶起,让她靠在床头,然后才把手里的汤递了过去“头疼不疼你喝了那么多酒,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喝点吧,会舒服一点。”
朱锁锁没有伸手去接,也不搭话。
靠着床头,红肿的双眼愣愣地看着蒋南孙,一副失落魂魄的样子。
蒋南孙感觉自己心里被揪了一下,强笑道“喝太多酒,身体难受了吧。”
蒋南孙换了个姿势,把汤勺递到了朱锁锁的唇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快点喝吧,不然就凉了。”
朱锁锁终于有了反应,眼珠转动,表情依旧,但是乖乖地张开了口。
两人就这么配合着,把一碗汤喝完了。
把空了的碗放在了床头柜,蒋南孙伸手握住朱锁锁,轻声道“锁锁,要是你心里难受的话,你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面。”
朱锁锁还是一副木凋样子。
轻吸一口气,蒋南孙伸手抱住朱锁锁,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把肩膀借给你了。”
房间里没有响起哭声,但是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