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面对难得的敲门声,汉子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上前。
待看见熟悉的小伙计,汉子方才安心,挂起一个笑脸,“小哥怎么来了?”
“先前阮小姐交代过,若有一位安婶子的前来,可以将人带过来。”说着他朝侧边让了让,露出一道声影。
汉子回忆了下,发觉主子果真提过这个称呼,便连忙让开,“安婶子,您请进,我这就去通报,小哥,你进来喝杯茶吧。”
“不了,店里忙着呢,我先回去了。”小伙计摆手,三两下不见了身影。
汉子见状遗憾,却也无奈,转头将客人迎进来,随后让自家婆娘去通报。
阮柔正巧在后院做绣活,小姑娘一来喊,她绣完最后两圳,匆匆往前。
待见着人,她惊喜道,“安婶子,你怎么来了?”
安婶子原先有些拘谨,见到真人安心不少,“这不一个月,我给你送粮食来了。”
舒坦一个月,早就将阮家那点子粮食忘在脑后的阮柔心虚一瞬,转头扬起笑脸,“真是麻烦安婶子了,我也没什么谢的,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吧。”
其实忘记的最大原因还是,她如今压根不吃阮家这些粮食,而是高价买了精粮,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她可不愿亏待了自己,至于那些粗粮,则给了汉子一家三口掺着吃。
“呃,这怎么成。”安婶子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来做学徒的嘛,可怎么整座院子只有秀娘一个人,看着还有下人伺候,越想越是怪异,她不由偷觑秀娘的神色。
却见其像是没有察觉自己的小心思,依旧大方地留人。
安婶子心一横,索性道,“那就多谢了,婶子沾你的福,也在城里吃一顿。”
对方表现得这么明显,阮柔哪里看不出来,可她也不解释,彼此心中有数就行,说出来大可不必。
有客人来,阮柔吩咐,让做了一顿丰盛的饭食,荤素俱全,满满一桌,看得安婶子瞪直了眼,口水险些留下来,这样的大菜,她们过年都未必能吃得上呢。
“安婶子,愣着做什么,快趁热吃。”阮柔招呼,对方方才提筷。
菜式虽多,可分量小,刚够两人吃饱,可满是油水的一顿饱饭,足以安婶子宽慰得仰靠在椅背上,舒坦得不行。
吃过饱饭,安婶子越发惊奇,要说秀娘年纪再大一些,或许她还会怀疑有人看上了她,金屋藏娇,毕竟容貌也算姣好,可如今这状况,怎么想怎么不对。
“秀娘,你老实跟婶子说,你如今,没被人欺负,也没做什么坏事吧?”
在朴实的安婶子看来,首要的就是没被人欺负,否则,宁愿回村去过穷苦日子,二来,不能做坏事。
阮柔轻笑一声,本不准备过多解释,可看着对方担忧的神情,到底心软,拉着她起身,“安婶子若是担心,不如跟我来亲眼看看。”说着就往后院去。
安婶子疑惑跟上,想起方才拢翠坊小伙计热情的模样,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待亲眼见到那精致的刺绣,一切疑惑都有了解释。
“秀娘,这真是你绣的。”安婶子隔得老远,不敢靠近,唯恐自己的粗手破坏。
“嗯,也就是看在这些绣活的份上,拢翠坊掌柜可是帮了我不少忙。”阮柔笑着道,神色轻松,显然不似作伪。
安婶子信了八成,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轻拍胸口,心有余悸,“秀娘,你可吓死婶子了。”
没问从哪学来的手艺,在阮柔意料之中,面上笑意更盛,她道,“等这幅绣活出手,我应当有钱将这座宅子买下来,届时,安婶子可放心将小闺女送来跟我做个伴。”
“啊?”安婶子呆愣当场,傻傻问,“秀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噗嗤。”阮柔轻笑,一向看着十分精明强干的安婶子,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呆傻的神情。
“我是说,”阮柔拖长了音调,“可以将小云妹妹送来,跟我学上几分,将来有个赚钱的谋生,日子怎么说都不会差了去。”
“真的,”安婶子动心一瞬,转瞬摇头,“这不大好吧,你吃饭的手艺。”
阮柔摇头表示无所谓,“如今我的绣活,掌柜的都是想办法往县里省城送,小云妹妹还抢不了我的生计。”
到底是心疼女儿的思想作祟,秀娘这么说,看起来自信满满,安婶子犹疑着答应下来,“那我赶明儿就将她送来,你保管跟其他学徒一样教,该骂骂、该打打。”
阮柔笑,“哪至于,我好好教就是了,以小云妹妹的聪慧,学会些简单的当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