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阮柔是由田娘子陪着一起睡的。
田娘子险些说破了嘴皮子,终于哄住这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小姐,两人约定好, 明日以退为进, 由素娘自己主动提出归家。
对夫人有了交代,她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 阮柔起来时,田娘子正面含笑意看向她, 眼中满是鼓励。
“小姐, 咱们昨晚说好的。”
阮柔依旧作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洗漱过后,一起前去主宅。
阮家接回真千金, 就直接将原主从主宅迁出, 挪到了宅子最角落处。
一路蜿蜿蜒蜒,从野草遍地、房屋破旧, 到富丽堂皇、生机勃勃, 阮柔实在很难理解,原主为什么非要坚持留在这个家中。
她昨晚想了很久,大概明白,阮家不强制将原主赶出去,必定有所顾忌, 而忌惮的对象,最有可能是原主的未婚夫, 也即知府家的小公子, 记忆里,原主死亡也是跟知府家解除婚约后。
故而,她准备今日得去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若有个靠山, 她完全可以暂时留在府城自力更生养活自己,既不需要留在阮家遭人嫌弃,也不必非得回去乡下。
主宅,阮柔和田娘子到来时,昨日见到的美妇人和年轻姑娘已经在了,两人目露鄙夷,尤其那位美妇人,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像面对养大十六年的女儿,更像是仇人,相较而言,真千金阮姑娘眼中只有讥讽。
“阮夫人,阮小姐。”阮柔不再按如原主一般称呼“娘”。
美妇人,也即阮夫人,闻言终于挺直了身子,“你想明白了就好。”
阮柔如昨晚商量的一般,进退有度,“是我前些日子糊涂了,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断的,我也不该因为挂念过去舍不得离开。”
“呵。”阮巧云冷笑一声,压根不信这些鬼话,她是天赋者,自然有资本高高在上,如果不是需要阮家这个梯子,她都不屑于回来,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可不得扒着不放。
阮柔也不理会,什么贪图富贵、嫌贫爱富可不是什么好话,能洗白一点是一点。
“若是没事,我想今日就收拾东西离开。”阮柔失魂落魄道。
“唉,可怜的素娘,我安排马车送你,你爹娘怕是也在家中思念女儿,回去好好孝顺他们,别堕了咱们阮家女儿的教养。”终于能把碍眼的人送走,阮夫人倒不吝惜最后一点慈爱。
“不用麻烦,我自己找车回去就行。”阮柔连忙拒绝。
“就这样吧,你收拾收拾,多带点东西吧。”阮夫人抚着额头,没一会,就有下人见机搀扶她回去休息。
田娘子接收到夫人的眼色,当继续做小伏低,“小姐,你屋里有不少东西,待会让下人都收拾上,回去也不能吃苦,否则夫人会伤心的。”
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阮夫人刚才的嫌弃溢于言表,难为田娘子瞎编。
不论她怎么说,阮柔是没打算带走任何东西的,两人抱错只是一个意外,外人看来,她本就占了便宜,若再带走东西,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但她没有解释,回去屋中,看着田娘子忙里忙外收拾了几大箱子物品,其中大多都是原主用惯了的东西,只有小部分之前的珠宝首饰。
“走吧。”田娘子安慰,“老爷夫人以后一定想办法偷偷去看你。”
“嗯。”阮柔应着,犹豫道,“田娘子,这些东西我是不是不该拿?”
“都是老爷夫人的心意,你拿着他们才能安心。”田娘子自然知晓,将眼前这位安静送走才是正事,至于小小财物,阮家不在意,有了小姐的阮家更不看在眼里。
临走前,阮柔再次去主宅,只是没能见着人。
及至出了院子,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待,阮柔直接在大门口,堂而皇之的拜别,泪眼盈盈,万分不舍的模样,还态度强硬让下人将两箱东西全部留下,只留了头上一根不甚之前的银簪。
“阮老爷,阮夫人,素娘不孝,承蒙多年养育,却未能尽孝顺之责,今日离开,一别两宽,惟愿老爷夫人好生珍重。”
干脆利落磕了三个头,吸引了不少路过行人的目光,众人议论纷纷,阮柔全然不顾。
阮家真假千金的事在临阳府闹得沸沸扬扬,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看笑话,倒也不差这一出。
而一旁,田娘子的脸色已经微微泛白,眼神中满是惊恐,完了完了,她可怎么跟夫人交代。
可当这么多人,她也不能直说做的不对,只得手下略带力道,将人搀进了马车。
临阳府是一座呈圆形的城市,正中是知府正院,外层一圈是府城权贵,再往外是天赋者,最后才是其他百姓混居,离得越近,说明地位越高。
阮家为富商,老宅位置还算不错,勉强居于西边第三圈,要走到去往乡下阮家的东城门,势必要经过知府门前,这也是她的目标。
马车一路未停,就如田娘子此刻焦急将人送回去的心。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