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兮兮凑到侄女跟前,贴耳道:“金儿,你就老实告诉我,问舟,他跟那位阮姑娘到底有没有什么?”
曹娘子顿时后悔今天过来,早知道就该托辞不来的,现在好了,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其实按她的观察,年轻男女在同一个屋檐下,男的俊、女的俏,彼此互有好感也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点在于,慧娘是一个和离过的姑娘,这在寻常人眼中,无疑就此低人一等。
世人眼光如此,她也无奈,就连她自己不也是,和离之后在旁人眼中就矮了一截似的,好在她打定主意不再嫁人,以后不用面临如此麻烦的问题。
“姑母,我只能说,两人肯定没有逾矩之处。”曹娘子最后也说出了这么一句,至于两人的心思,她又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哪里敢确定那股子欣赏里面有没有男女之情。
“真的没有?”陈夫人狐疑的看着她,“你不会帮他们一起瞒着我吧。”
曹娘子顿觉冤枉,“姑母,你当我是什么人,要是两人有过界的地方,我肯定第一时间制止了。”
迎着陈夫人如炬的目光,她继续道:“不说问舟是我表弟,我肯定偏向他,就是对慧娘这个姑娘也不好啊。”
陈夫人这才相信了,当然,也就行为举止上,至于心里,她还得想办法打听打听。
儿子那里她是套不出话了,便只得将主意打到了阮家人身上。
“慧娘那姑娘就没说要再嫁?”这也是她怀疑的一大理由,慧娘这般好的姑娘,虽说她有些介意,可一般人家肯定是十分欢迎的,怎么就没嫁人呢。
曹娘子闻言,动作微顿,复又抬起笑脸,“您还不知道,为了海贸的事,慧娘别说嫁人,就是在家都呆不了太长时间,一副身心啊,全放在铺子上了。”
陈夫人听了,倒是不再说话,也不知听没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
后来,姑侄俩又闲聊了些别的,曹娘子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赶忙溜了。
独留下陈夫人,神色不明。
侄女的话她怎么听不出来,既解释了那位阮姑娘为何没有嫁人,也说明了其对铺子的贡献与重要性,这是暗暗警告她不要对人动手呢。
轻笑一声,将那些不甚美好的想法扔在脑后,她起身,让下人给阮家送一份拜帖,不论如何,总得先弄清楚才好。
陈夫人这边的想法,曹娘子暂且不知,等回到了铺子,瞧见怡然自得的慧娘,她忍不住叹息。
敢情当事人都无事发生,就她一个人在操心。
想到表弟的年纪,她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来到了后院。
如很多次一般,慧娘手中动作,各种香料信手拈来,芳香怡人,甚至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慧娘。”她并不靠近,寻了个稍远的地方坐下。
阮柔手中未停,眼睛看向来人,“金姐姐。”
“嗯。”曹娘子好半晌没说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吗?”阮柔奇怪道。
“唔,”曹娘子纠结好久,到底还是没敢问,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过几天,商船就要出发了,你要一起去看吗?”
“去。”阮柔激动,她知道,海上贸易的货物已于前几天准备完毕,搬运上船,而五日后,商船即将出海,从青州府出发,一路向南,沿途交易,直至抵达另一片大陆,最后,返程,带回大量金银财富。
商船用了大夏朝最顶尖的制船技术,足足三层的巨大商船看起来格外壮观,不仅负载量大,且装有火器,光是静立在原处就看起来气势惊人,届时近百辆商船一并出发,那场面一定非常壮观。
“行,那咱们就先到铺子,到时候一起出发。”曹娘子做下决定。
“嗯。”阮柔欢快应下,想着到时候可以带家人一起过去看热闹。
如今正值冬天,好在他们位处南方,广阔无垠的海面并未上冻,等商船一路向南,离开大夏朝境内时,想必春天也该来了。
五日后,青州府码头。
阮家所有人都歇了手头的事情,事实上,如今也没什么忙碌的,府城里起码一大半有空的人都去了码头看热闹。
阮柔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颇为惊叹,比起先前的上元节还要热闹上几分。
一只只商船依次排开,用铁链固定,船头大大的旗帜,上书白底红字的大夏朝三字,气势磅礴。
船头,一个个精壮的汉子摇着船桨,嘿哈声不停。
“慧娘,你瞧,那是咱们家那一艘。”
阮柔跟着看过去,果真看见了属于春林香斋的小小标记,隔着遥远的距离,只依稀能看见形状相似。
其实说一整艘都是他们的,着实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的货物能占到一艘船的三分之一就算了不得了,但此时,几人都沉浸在兴奋中,她更没心思去反驳这些。
周围有不少与他们相同的人,往常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世家和商人们,此刻同样激动,因为这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