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其实并不想来, 毕竟这可是金府全部丫鬟的终极目标,这样的是非之地, 林文是不想来的。
可这事由不得她做主。
所以, 她只能来了。
果不其然,她成为金府所有丫鬟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金源身边的丫鬟,防她跟防贼似的, 美其名曰说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不忍心让她辛苦,给了她一个相对轻松的差事, 负责管理金源的饰物。
对, 饰物。别看金源是个男的,可浑身上下的饰物不少,什么头冠那, 项圈那, 扇坠啦之类的,不少呢。
林文宁愿伺候这些死物, 也不想去伺候金源。
于是她就听话的去了。
这差事轻松的很,林文花了两天时间,将金源所有的饰物整理清楚,按贵重程度划分,登记造册。每天要戴些什么,都要登记,晚上再对着册子一一检查, 若有遗失或不见, 都会问明原因,并且记录在侧。
而今天之所以开口,完全是看在金玉婷临走前给的好处份上, “我看了许久,你和她们都不一样,希望你能时时规劝二爷,万不要让他走上歧途。”这件事是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过了明路的,所以林文安心的收下了。
金源很不愿意听这些话,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几个丫鬟见状,赶紧上去哄他高兴。
只有金源的大丫鬟宜人闻言看了林文一眼,深觉往常倒是小看了这丫头,怪道能同时被老太太、太太和大小姐看中,倒是颇有些见识。只是,这丫头有如此见识,假以时日必会成为自己的大敌,还是要早作打算才行。
林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二爷别觉得我说话不中听,您以为大小姐为何要进宫?还不是为了一口气。您与其有功夫在这哭,倒不如为了大小姐,也为了太太,努力读书,将来有个功名,既能光耀门楣,也能为家中姐妹撑腰。”
“你,上天将你生为女儿,本该清清静静,如今也沾惹上了这些世俗名利,哪还有半点女孩子的好处。真是暴殄天物。”金源指着林文,怒道。
林文几乎想要翻白眼了,这什么人啊!难道你以为你家的富贵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宜人赶紧站出来做好人,推着林文出去,“好妹妹,听我的话,你先出去逛逛。”
然后又走到金源身边,“好好的说话,怎么就说起这些了,林文也是为了你好。”
林文走了出去,却看到一脸铁青的二太太,显然,她是听到了屋里的对话。
看到林文,二太太收敛怒气,“好孩子,委屈你了。”
林文低头,“不敢称委屈,只是林文笨嘴拙舌,伺候不好二爷,反惹得二爷生气。”
二太太叹了口气,“我生的孽障我自己清楚,你说的全是至理名言!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都是那起子丫头们不好,不说劝着二爷向上,只知道一味哄他高兴!”
二太太很是发了一通威风,原本打算将金源身边的丫鬟们撵出去,只留下宜人、微风等几个大丫头。
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丫头们被婆子们粗暴的拖着,金源心都要碎了,却是一句话不敢说。
林文站了出来,“太太,林文有话说。”
二太太看了她一眼,“你说。”
林文看了看左右,“太太,这里说话不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太太便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林文开口道:“太太,二爷的性子一贯喜欢怜香惜玉,且二爷性子软,您这样雷霆手段,只怕二爷吃不消,若是病了,太太又该担心了。”
二太太红了眼眶,“你的话我如何不知道,可他······”从前她和妹妹约定过,将如兰许给宝儿,可楚家突然违约,明摆着是看不上宝儿,一双儿女先后被最亲近的人嫌弃,这让二太太如何不恨?女儿是个有心气的,自己的前程自己去争。可儿子······
林文想了想道,“林文倒有个法子,或许可以暂保一时。”
二太太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看向林文,“你有什么法子,你说。”关于金源的事,很多人都劝她,可没一个人有法子。
“二爷既然怜香惜玉,太太何不以此为要挟。比如让二爷读书,若读不好,让身边的丫鬟受罚,二爷怜香惜玉,必不忍让她们受罚,必会用心读书。而那些丫鬟们为了不让自己受罚,也不敢再引着二爷玩乐,必会十分用心劝导二爷。太太觉得这个法子可好?”林文说道,然后又觉得这样对那些丫鬟们似乎不大好,便又描补道,“当然,咱们府上是什么人家,必不能朝打暮骂,所谓惩罚,不如就罚写大字,罚背书,如此,既文雅,又能规劝二爷,岂不好?”
二太太听着听着便点起了头,“你说的好,说的对!就这么办!”
于是,二太太将所有人召了进来,“本打算将你们撵出去的,只是林文开口给你们求情。你们又是家生子,若真撵了你们出去,你们老子娘几辈子的老脸就都丢尽了。也罢,这次就放过你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