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地扭头往河水里看,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张被黄土梁日头晒得黝黑粗糙的脸上满是狰狞、凶恶的神色。
她不顾一手被刀钉住,拼了命地扒船头,力气突然大得几乎真的能从水里蹿上来。
她周围明明没有黑色的头发,
水底下却好像有什么,
在她即将逃出水面的时候,将她“哗啦”一把扯了下去。
但这一拉,也古怪,只将李翠花拉回到了河水中,并没有将她直接拽落。她仍然扒着船头的木板。
“……救救俺……救救俺……俺只是起过心,可俺没真的下手啊。”李翠花这回是真的怕了,她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朝站在船头的大户后生苦苦哀求,“俺发誓,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是瞅过这后生独自一个,想让他来当河引子。
可这不是没敢吗?
李翠花嚎啕得涕泪横流,站船头阴冷地看着黄河水的大户少爷却像是嫌弃她的鼻涕眼泪一样,连黑布鞋都移开,离得远了点,只夹着刀,微眯起眼盯着黄河。渡船漂浮在河上,李翠花出不了水,又没被黄河水鬼拉下去。
船底的东西有“河引” ,就不会把船直接弄翻。
只会将船困在原地。
但想要过黄河,还要能用“河引”从河中心的水鬼行尸圈里出去。
先前被卫厄扫过的沈富勇不蠢,察觉李翠花有古怪后,提一柄尖刀,冒险过来,喝将道:
“船头的婆娘,你说这东西是什么?!”
“河引到底是什么,怎么过河?说!”
“撒一句谎,剁你一根指头。”
沈富勇往大户少爷拎着的襁褓瞟了一眼,见后者拢着手,似乎满意自己出来代话,继续再接再厉:“说什么活人扒船头就能过河,你这婆娘遮遮掩掩瞒着什么。想你孩子也能活着过河,你就老实点交代清楚。不然……”沈富勇冷笑两声,手里粗糙的农村杀猪尖刀一摆,“老子死前也要先把你娃子的心肝挖出来给你看。”
沈富勇也是独自一人的逃难者,
但能在祸乱里逃到黄河边,他显然生得极彪,两膀子的肌肉,满脸的凶气。
李翠花哆嗦了下,抓着木板的手冻得青紫,脸色阴晴变化,就是咬牙不肯说。
沈富勇小心地瞥了大户少爷一眼,后者冷笑一声,抬手就将襁褓包着的孩子扔给他。乱世里的难民不怕什么官府砍头,船在黄河上飘着,命在老牛湾中悬着,沈富勇哪里管襁褓里的是个婴孩。
抓起刀就要当着他亲娘的面往下捅。
李翠花眼睛一直,尖声道:“我说!我说!”
沈富勇松了口气,抓着杀猪尖刀得意地朝李翠花狞笑:“少给俺整敬酒不吃吃罚酒。”
“俺死了,你们也活不成。”
李翠花阴狠怨毒地盯了卫厄一眼,咬着牙,面色泛青地将目光转向提着刀的沈富勇。她目光闪动,沈富勇把刀一摆。李翠花一咬牙,……恨恨道:“要想从黄河水鬼蒙船中逃出去,就要有人在船头当河引,出现多少个水鬼,就要在‘河引’身上捅多少刀。水鬼就会自己从‘河引’身上的刀洞里钻进去吃血食。”
“所有的水鬼都装到‘河引’身体里,河就开了,船就能过去了。”
听到有多少个水鬼,就往“河引”身上捅多少刀,水鬼再从刀口里钻进去吃活人的血食。
船上的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都有些欲呕。
先前被李翠花抓住的那个干瘪老头、和后头从黄河里起来的难民更是吓得两眼直瞪,浑身发寒。
就连抓着刀威胁她的沈富勇都有些色变——怪不得李翠花这婆娘,要想方设法先将孤身的活人骗到船头当河引。一条船,在船头绑着活人,再往活人身上开洞,让水鬼钻进去吃……这、这简直是想想,就残忍恶心到极点。
难怪叫做“河引”,原来就是在船头绑了个活人供给鬼吃,换取过河的路引。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李翠花终于交代出来的仪式给说得只觉阴渗。
【什么活人扒船头,这就是活人做供,活生生的生祭吧。瞧这家伙含糊其辞的样子,说不准水鬼得吃到船到岸,做河引的人都还不会死——不然她怎么自己被丢下去当河引就害怕成这个样子!】
【妈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狠好毒,怪不得这婆娘要专挑没人同行的瘦弱的家伙……这要是有人一起逃命,谁肯让自己的血亲受这么残酷的方式去死,不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艹艸要吐了】
【不对啊,难民都要死在河里了,这家伙怎么非先将人骗到船头绑着,才肯交代河引是怎么回事。说真的,都能把人绑船头了,再多捅几刀,这些难民也狠得下去吧,她藏着掖着做什么】
满船的人再怎么在逃难里凶性毕露,之前也都是些普通的黄土百姓。
沈富勇被“河引”的残忍血腥震到的时候,被他抓着襁褓带的李翠花的婴孩突然尖利地哭了起来——这哭声与先前完全不同,又尖又高,怪异得完全不像是正常婴孩能够发出的。抓着孩子的沈富勇被“哭声”震得耳膜发颤。
李翠花婴孩突然哭出时,一直凝神盯着黄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