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阳台上,妈妈正在浇花,爸爸会从背后抱着妈妈。
爸爸的声音清润,妈妈的声音轻柔。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是最幸福的画面。
她后来有回到老家收拾旧物,也曾经翻到过爸爸的记事本,爸爸在纸上讲述了他的种种心情,即便只是文字,也能让人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爱意。
“我……”
在郑思韵心里,爸爸从来没有离开,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希望她作为他的孩子,能够好好照顾他的爱人。
一开口,她哽咽。
“我没关系。”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道。
她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关心,但她希望,哪怕是在梦中,也不愿意让妈妈为她担心。
郑晚看着女儿这样的状态,眉宇间更是染上了一层挥散不开的忧愁。
到底是怎么了?
看来真的要去医院看看了,这太不对劲了。
*
严煜心虚,虽然知道叔叔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给爷爷奶奶听,但大中午的,他还是偷溜来了医院。爷爷最近状态不佳,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好在现在医学比较发达,叔叔尽可能地让爷爷过得舒服,因此,每次他来的时候,也没在爷爷脸上看到痛苦之色。
这个点,病房的病人都在休息。
严煜放轻了脚步,手里提着爷爷爱吃的桃酥。
病房的门虚掩着,他正准备敲门时,只听到了奶奶低低的劝诫:“老严,很多事情你还是要想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均成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孩,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了。孩子长大了,他得有自己的主见,什么都听咱们的,那成什么了?”
严煜停下脚步。
不知道该直接进去还是退到一边。
严父轻哼一声,似乎是对这话不太满意,“谁拦着他不准有自己的主见,他就是太有主见了。成家立业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吗?你看看,哪个像他一样,都快四十了还没成家?”
听到这里,严煜心想:得了,还是别进去了。
在严煜这样的年纪,对成家立业的话题显然没有共鸣。他甚至觉得叔叔过得比他爸妈舒服多了,他爸妈虽然结婚,可两人三天两头就吵架,他爸爸没把马桶圈扶上去,他妈妈会从洗手间冲出来训斥,他妈妈打牌晚上没回家,他爸也会跟她吵架。
有什么意思呢?
这些年来,他爸妈闹离婚都闹了那么多次,结果愣是没离。
结婚是为了什么呢?
“我就希望他找个人结婚再生个孩子,这很难?”
严煜侧过身子蹲下来,头靠着墙,腹诽:难。
生孩子做什么呢?
他爸妈倒是生了他,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个省心的孩子。
考试没考好,要请家长。
在课堂上看武侠小说,要请家长。
他爸妈每次都推脱,谁都不愿意去,他们说了,这是丢人的事。
生了他这个儿子,让他们丢人了。
他妈妈抱怨,就是因为生了他,她没了自由。他爸爸也埋怨,说他们运气不好,如果生个女儿该多好。
所以,生孩子有什么好呢?
“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严母苦口婆心地劝,“他是做大事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大的产业得他做主,我听小王说,他经常几个月都睡不好,儿子有大出息你不高兴啊?”
“我高兴……”严父脸都憋青了,“高兴个屁!我要他一分钱了?他赚多少亿我也不要他的,我退休工资我吃得完吗?早知道他这样,当初我就不该阻止他去南城!”
南城,显然是严家的禁忌。
严母急得去拧老伴,“你提这个做什么,非惹均成不高兴啊?多少年的事了,你提什么!”
“他又不在,怎么提不得?”严父气息粗重,“老方,我是真后悔,不瞒你。”
严母愣住,背过身去,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她总算从丈夫口中听到了后悔这个词。
丈夫这辈子都要强,他们夫妇对小儿子期望太深,容不得有谁拖儿子后腿,哪怕是他们自己都不行。
严煜屏气凝神。
这时候就真不确定要不要溜了,南城?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