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的太久了,心性一直如同3岁稚儿。
唯一与小孩儿不大一样的是她不哭不闹,每天只安安静静的呆着。
但这些在旁人看来,就是痴傻的表现。
为此,季茉与陈德茂两口子不知寻了多少医生,求了多少偏方。
但重新活过来的陈弄墨却不觉得小姑娘痴傻。
她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原身就是她,她就是原身。
小姑娘从前之所以浑浑噩噩,更像是躯壳中没有健全的灵魂...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季茉拍了下闺女。
陈弄墨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她有些茫然的看向母亲:“什么?”
“晚上就炖了个咸鱼,要不给你再炒俩鸡蛋?”
“不用,咸鱼就够了,不是还有萝卜干嘛?”家里条件虽好,也不能这么奢侈,容易招人眼。
思及此,想到这几天在大院里听到的些许闲言碎语,陈弄墨眉心又蹙了起来,试探问:“妈,刚才我去秀珍婶子家借酱油,总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这话并不假,不止秀珍婶子,甚至整个家属大院的其他军属们也是。
大约是在孤儿院长大,陈弄墨对于旁人的情绪很敏感。
她可以肯定,这些天停留在身上的目光中,绝对不止自己不再痴傻这一个原因。
季茉掀开锅盖,用勺子舀了一点鱼汤,浅尝了下甜咸,觉得不够辣,又搁了几个干辣椒,才盖上锅盖改小火煨着,闻言,她往灶膛内添稻草的动作顿了顿:“这事儿不急,等吃完饭妈再跟你好好说说,你先去拿碗筷摆桌,准备吃饭了。”
起码还有十来分钟鱼才好起锅,但瞧出母亲笑容下的不自然,陈弄墨心中虽有不好的预感,却还是乖巧的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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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
父亲又去了楼上。
陈弄墨正帮着母亲一起收拾碗筷时。
隔壁的刘秀珍就端着一盘子炸花生走了进来,她圆润的面上带着爽利的笑意:“哟,咱们聿聿可真懂事,不像我家那俩臭小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往外跑,老季,我看还是你会养孩子,干脆直接偷了聿聿给我当闺女得了。”
“你这张嘴啊...”季茉好笑的摇了摇头,也没跟好友客气,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盘子,又看向一旁的闺女:“你先洗脸洗脚去,碗让你爸洗。”
陈弄墨自然不可能让父亲洗碗,知道这只是母亲支开她的借口。
于是她冲着秀珍婶子腼腆的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端着碗去了厨房洗涮。
见状,季茉眼眶发红,喃喃道:“这孩子...”
刘秀珍也为好友高兴,两人认识了二十几年,自然清楚这些年好友两口子为了孩子耗了多少心力,她温声安慰:“孩子这不是懂事了嘛?我瞧着聿聿聪明灵秀的紧,你也别太揪着,都会好的。”
“是啊,会好的。”季茉擦了擦眼角,感慨完又拉着好友坐到了沙发上,直言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但聿聿不能留在你家里。”
刘秀珍一瞪眼:“咋?你还不放心我?聿聿我那是当亲闺女一样疼,将来她要是看上我家臭小子,做我儿媳妇更好!”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少故意说话激我。”季茉苦笑着拍了好友一记,然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道:“老陈的意思,过几天上面就应该有通知了,好一点的可能会被遣到偏远的部队里去做个教导员,差一点直接去劳改,万一真要劳改了,聿聿留在你家,不是给老褚留了个靶子吗?你总要考虑你家老褚跟两个孩子。”
刘秀珍拽紧好友的手,皱眉道:“就是老褚的意思,我跟他商量过了,他同意聿聿住咱家,就算你跟老陈真去农场劳改也不怕,大不了把聿聿送我娘家去,叫我家褚甸跟褚俊陪着一起,沪市离N市火车都得大半天,孩子们去那边上学,谁能知道?”
季茉虽感动于好友夫妻的雪中送炭,却也因为他们的真挚更加不能将之拖下水,她坚定摇头:“秀珍,你知道的,哪怕有千分之一会连累你跟老褚的可能性,我跟老陈都不会做,再说了,聿聿的去处,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绝对的妥帖。”
刘秀珍不信还有谁比她对聿聿更好,下意识问:“谁啊?”
季茉:“是秋华姐。”
刘秀珍一愣,好半晌才叹息道:“秋华姐的确能放心,就是可惜了,我好想聿聿做我儿媳妇啊。”
季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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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市地处长江下游,这里冬天不烧炕。
陈弄墨怕冷,收拾好碗筷梳洗完,又用盐水瓶给自己灌了三个暖水瓶,才上楼团进被窝里想事情。
她不笨,蛛丝马迹的串联,父母粉饰太平下的愁绪,已经足够陈弄墨猜到,自家大约也没能逃过这场政治风暴。
安稳的日子,应该过不了几天了。
对于未知的苦难,要说完全不害怕不可能。
但她才来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