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死一般静寂,目送着人远去。五色浑人还跪着,时梁转眼看向师兄。
顾铭亦轻吐:“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们该庆幸,这位姑娘心性良善不好是非。不然以她的内力,掀起腥风血雨…不难。垂目看几个浑人,轻嗤一笑。“你们刚的承诺,一船的人都听见了。我一剑山庄一定好好帮你们宣扬一番,也好让大家监督着。”
“好自为之吧。”时梁跟在师兄后,走向船头。
他们动了,船家才敢发声:“下船了啊…快下船…”
大断指眼仁缩回眶中,吸了下冰凉的鼻涕,手颤抖着摸向后颈,湿淋淋的,全是冷汗。秃眉爬起,恨恨地踢了下他:“走了。”
辛珊思顺着路,循着灯火去。之前行为高调了,问自己后悔吗?没有。看到断指进船舱,她就知其心怀不轨。
别说古代了,即使是现世,被一个恶徒欺辱强·暴,于一个女子名声上、身心上,都是极大的伤害。这种伤害带来的阴影,往往会紧随一辈子。就当她圣母吧,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至于说…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辛珊思嘴角微微扬起,这不是麻烦还没来嘛?在真气逆流的问题没解决前,她本就是过一天赚一天。走了没半刻,就到了一个集上。
这集应是因码头发展起来的,一眼看去,许多门户外都挂着“宿”,可见平时往来繁多。时候已经不早,集上还有摊子没收,逛的人不少。
客栈外,有招揽客人的伙计。辛珊思走过几家,看到一个衣着手脸都干净的小二哥,跟着进去了。房间就九间,其中七间已经住了客。剩下两间,都是上房。上房原是要四十文一晚,现在仅需二十八文钱,还贴顿早饭。
她拿了房牌,跟着小二上楼,走到过道最里。
“就是这间了。”店小二将门推开,进入点上灯:“这间不沿街,清静。您奔波一天了,先歇会,小的马上就送水上来。”
“有劳。”辛珊思手在桌上一抹,看了看指腹,很满意。将小篮子放桌上,卸下背篓。店伙计退出,顺手把房门带上了。她摁肩扭了扭脖颈,走至后窗那,用撑子撑开窗户。外头黑洞洞的,但隐约可见人家。
在窗口趴了一会,店小二送水上来,她关上窗去开门。
洗了澡洗了衣服,就着茶吃了近二十块米糕。饱了,辛珊思站起在屋里来回踱步,不一会又杵到桌边,研究起小篮子。现世,她也编过各式各样的篓子、篮子、包、蒲团,有用藤条有用蒲叶。
这个篮子,编织手法很简单,但心思巧。用光滑的缎布缠藤条,就跟某马仕用纱巾装饰包包一个路子。把山葡萄拿出,拎了拎篮子,有点压手。到底是大户人家流出的东西。但它…重在哪?
两手反向扭篮把,篮把中心没用铁稳固。合理,不然那摊主也不会舍得将它作添头。辛珊思稍用力,拔下篮把子细看。
藤条芯子…咝,她看到了什么?拿剪刀将藤条劈开个头,小心地抽芯。一根细细的金黄很快被抽了出来,足有一尺长。篮把一共是由六根藤条拧成,每根里都有。
六根芯子抽出,辛珊思瞅了又瞅,确定是金子,嘴都咧大了。把它们团吧团吧成一小坨,掂了掂,比蒙人给她的那小金锭子稍微轻点。伸手又向篮子,这回重量上对了。
前世,自己摸过成千上万根藤条,岂会不知藤条编织物大概是个什么斤两?思及摊主说的,这些年蒙人没少抄家,她心里也有数了。如此精妙的藏金,是在防患。小篮子再灵巧,不实用,也就是个小孩玩意儿。
可惜,它还是流出来了。
将金子收回钱袋,找出几根布条,缠绕藤条,把篮把按回篮子上。打了几套太极,她便上床歇息了。
对面客栈,时梁还待在他师兄房里:“你说那姑娘什么来头?”
盘腿坐在床上的顾铭亦已经去了发冠,右手捻着一枚铜子:“不知。但看行止,我以为她应是头次入世历练。只没出手,难辨师承。”
时梁目光定在师兄指间的那枚铜子上:“她年纪该不及双十,内力却如此惊人。其师长,在武林定非无名之辈。”
“也未必是武林前辈…”顾铭亦凝目。
“隐士高人吗?真叫人羡慕。”时梁语气酸酸的,他要有那姑娘的厉害,必带人杀向魔惠林。蒙人养的密宗,这些年屠戮了多少中原忠义之士,可谓血债累累。可观武林,还在内斗不休。
顾铭亦知师弟的愤恨,不好说什么。自密宗上任总教头,即宗主纥布尔·寒灵姝失踪后,密宗便似没了束缚,行为上不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