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占松那一伙儿的势力?恐怕也不光如此吧,难道他们心里就没有点小九九?
之前,颜青棠一直有疑惑。
小小的颜家,何德何能,被如此针对?
此时一言惊醒梦中人,让她意识到颜家也不是毫无用处,让她心有余悸之余,不禁想得更多。
“可如今颜家被各处都盯着,民女想做什么事,恐怕会很困难,织造局那也不会容许岁织有失。”
想去接触海商,必然要用丝绸开路,可颜家上半年能产出的丝绸,恐怕连织造局那都不够支应,又如何拿去开路?
“这个你不用担心,颜瀚海已经离京了,如今正在盛泽。”
颜瀚海?
主枝那位四爷?
一直想谋算颜家家产、把她逼得不得不去借子的人?
颜青棠脸色不太好看,半晌才道:“大人这是想让民女周旋于两方势力之间,与虎谋皮?”
“本官相信以你的聪明,此事并不难。”
顿了顿,屏风后的人似乎也知道就这一句,便指望人帮他卖命,有些太过想当然。
又说:“当然,本官也不是那种不顾他人安危之人,本官会让冯统领派人暗中保护你,你不用再担心被人袭杀丧命。”
一旁的冯统领忙点头领命。
“甚至你家的那点事,你也可暂时不用担忧。当然,事成之后,必然对你也有所奖赏,你不用担心会吃亏。”
她有选择的权利?
没有。
各方的杀招没至,不过是忌惮太子近日可能会到苏州。
那位太子殿下既派了眼前二人私下前来,必然自己要在明处吸引注意,所以这个时间应该不长。
一旦这些人确定太子来不了,眼前的平静顷刻就会被打破,那些早就隐忍多时的针对会接踵而至。
颜瀚海那一派不会放过她,即使她倒向颜瀚海一派,作为炮灰蝼蚁的颜家,也扛不住江南织造那伙人的愤怒。
颜家只有一个下场,身当马前卒,在双方争斗中灰飞烟灭。
反倒跳出来投靠第三方,不失为一个求全之法,但同样也不安全。
“此事民女还需回去后细细斟酌,还望大人勿要催促。”
“只要你在办事,本官自会看在眼中。”
说着,屏风后的人又把冯统领叫进去,给了他几册卷宗。
比起方才那册卷宗,这几册显然要厚实许多,沉甸甸的,表皮上并未署任何文字。
“这些东西,你应该有用,就当是本官的诚意吧。”
颜青棠接过卷宗,也没好当面查看。
临走前,她望了望屏风。
这一番交谈,她只听出这位钦差大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五。
没想到其如此年轻,就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领了这一份分量不轻的差事。
此事若一旦成功,说整个苏州震荡都是小的,说不定整个朝廷都会震动。
真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天下人。
她拱手行礼,转身退下了。
冯统领跟着送她出去,走到舢板上时,颜家的船已经开过来了。
“少东家,再会。”
“再会。”
上船后,颜青棠匆匆走进舱房。
在窗前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她急不可耐地翻开了第一册卷宗。
果然如那钦差所言,这东西对她有大用。
上面罗列的不是别的,正是以苏州官场为例,一个个官员的姓名、年纪、喜好,甚至何年中的举,何年做的官,当科主考官有哪些人,谁是谁的座师,谁是谁的门生,谁跟谁有联系牵扯……
官场果然比商场更复杂。
种种人脉关系,盘根错节,草灰蛇线,伏延千里。
颜青棠猜这位钦差背后必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不然何至于能搜罗到如此多的消息,这些消息恐怕是朝廷也不一定有吧。
不光如此,誊抄这几册卷宗的人很细心,哪些官员与哪些官员有交际,其中又有什么牵扯,其上都有红笔标注。
这些消息对欠缺官场消息的颜青棠来说,无疑是无价之宝。
一些心中早已知晓,但又不是那么明晰的东西,这一刻在她心中毫发毕现。
那片笼罩在她头上多时的乌云,似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