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头觉得在林大兄弟和赵先生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瞧着离人近,实际上却离人远。
这话要怎么理解呢……,林大兄弟和赵先生这两人吧, 人品性情都是顶顶的好, 为人也十分仗义。
就那今日这乔迁宴来说,林大兄弟带着儿孙一桌桌地挨着敬酒,那姿态真是热情又真诚,儿孙性子虽各有不同, 但都十分谦逊懂礼,那小孙女更是嘴甜乖巧得很。
可即便是这样, 像老陈头这样的庄户人家也感觉到了和林家人的差距, 那不是外在的财物区别,而是与生俱来的气度有所不同。
质朴的庄户人追求的是风调雨顺、随遇而安, 可林家人却像是暂时栖息在杏花村里的雄鹰一般, 仿佛随时都准备着冲向云霄。
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老陈头笑呵呵饮下白瓷杯里的北疆蜜酿, 那滋味醇厚甘甜,悠远绵长。
他捅了捅旁边的杏花村村长周长荣两下,低声问道:“你瞧花厅主桌正座上坐着的那人,是不是那位殿下?”
老陈头常年赶车往返于平城,有意无意之间见过不少贵人,有一回燕王殿下率领玄甲军出城的时候,甚至还打马从他面前飞奔而过。
老陈头言词含糊, 可周长荣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同样低声猜测道:“前年春祭的时候, 那位殿下亲自下乡主持半日, 我有幸远远瞧见过一回, 约莫就是这个模样。”
两人心里有底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安静吃酒,等到林家乔迁宴结束后就各自回家,还带走了村里的想要留下瞧热闹,攀交情的人。
贵人来林家赴宴,想必是有什么正事要吩咐,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还是早些离开才好,不好赖着打扰主家。
太阳刚刚开始偏西时,林家宴请的宾客就散去了大半,除了前院帮着收拾打扫的几名妇人外,也就只剩下陪着燕王在后院散步的耿培延等望海书院学子了。
韩瞻鼎几个小娃娃惦记着去游乐场玩耍,早早就下了桌,此时正排着队走独木桥呢。
燕王殿在林晔亭、赵拙言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后院时,正好瞧见自家那混小子小心翼翼地护在林家小丫头身后。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啊!
燕王心思百转,面上却只是打趣道:“你这小子,早先死活也不愿意来书院读书,如今来了倒是不想走了,连着好几个休沐日都不见你回府一趟,这书院里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不成?”
韩瞻鼎转了转眼珠子,笑嘻嘻道:“爹,您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怎么还不走啊,这村子里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不成?”
燕王没好气道:“你个混蛋玩意儿,竟还管起你老子来了!”
上官岳对游乐场的惦记一点也不比小娃娃们少,要不是顾忌着一张老脸,他早就恨不得跟下娃娃们一起下桌,跑过来研究个透彻了。
他此时走到攀岩墙下,十分感兴趣道:“卫丫头,你跟元宸再来试试,都别耍阴招,就比比上去一趟最快要多久。”
大提学都发话了,卫擎苍和孟元宸不敢不从。
两人一左一右立在高墙下,大青条石建的攀岩墙高两丈左右,宽三丈有余,墙壁上刻意留了一些或凸或凹的着力点,两边各自垂着一根麻绳,是爬上去后下来时用的。
上官岳击掌一声,卫擎苍和孟元宸就跟猴子似的迅速往上爬,等到两人几乎同时登顶时,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
两人抓着麻绳,只一点一跃便又平稳落地。
上官岳拍了拍攀岩墙,感叹道:“果然,这种程度,无论是用来训练玄甲军兵士,还是用来训练立才院学子,都太过简单了。”
林晔亭笑道:“这原本就是建给我家那小丫头玩耍用的,上官护卫若是想拿来训练兵士或者学子,那就得再加高两丈才好,中间凹凸分布的着力点也可以减少一多半,若是还嫌不够,还可以让人从上往下扔沙袋、碎石、滚木等物来干扰。”
“……”
卫擎苍等人闻言均忍不住背脊发凉。
心说不愧是破军将军啊,您这怕不是想把人往死了练哦!
上官岳闻言直呼大妙,燕王却看着眼前的攀岩墙跃跃欲试,心想韩瞻鼎这混小子真是太幸运了,自己小时候都没玩过这所谓的游乐场呢!
上官岳在燕王身边当了十几年的亲卫,十分懂得揣测上意,见此便用手点着孟元宸等人,玩笑道:“林老将军,您瞧瞧,我说这攀岩墙太过简单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好像还不服气呢,要不劳烦您和王爷抬抬腿,让这几个小鬼长长见识,好叫他们知道,自己跟真正的沙场老将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
林晔亭闻言也玩笑道:“王爷,上官护卫这大提学当得实在称职,这是想要让我和您免费当一回助教呢。”
燕王半点也不介意,抬头示意道:“助教就助教吧,来,试试?!”
林晔亭笑道:“来!”
话音刚落,两人运气一跃,脚尖在一丈多高的着力点